矮柜最上层的饼干盒早就空了,现在只剩中层两袋苏打饼干和半袋发硬的吐司,是他们精打细算省下来的最后口粮。
宋亚轩数着面包袋上的生产日期,指尖划过那个早已过期的数字,突然有点鼻酸。
他记得洪水刚涨起来的那几天,马嘉祺还能笑着从储藏室翻出几箱泡面,说“没想到平时看着不能吃,现在可以吃了”
包装袋都被他们拆开,用热水泡过三次,直到再也泡不出一点味道。
刘耀文“哥,你再吃点。”
刘耀文把掰好的半块吐司递到马嘉祺面前,对方靠在墙上,脸色因为持续低烧显得有些苍白,闻言只是摇摇头,声音轻得像羽毛:
马嘉祺“你们吃,我不饿。”
他说这话时,喉结明显滚了滚——
谁都知道,发烧的人消耗得更快,只是他总把食物往两个弟弟面前推。
刘耀文没听,硬是把吐司塞进他手里
视线却扫过马嘉祺手腕上那圈因为消瘦而显得松垮的表带,心里沉了沉。
宋亚轩突然指着窗外,声音有点发颤:
宋亚轩“水……水又退了点!”
他扒着窗户报纸,能看见对面二楼阳台的栏杆露出了更多,原本被淹没的花盆底沿也露了出来,沾着厚厚的泥浆。
马嘉祺撑着墙站起来,走到窗边和他一起看,风吹进来带着点潮湿的土腥味,比前几天的水腥气好闻多了。
他看了好一会儿,才转头对刘耀文说:“明天应该能看见一楼的台阶了。”
那天晚上,他们分着吃了最后半袋吐司,刘耀文把仅存的半瓶水分给马嘉祺大半,自己和宋亚轩只抿了两口。
宋亚轩听着马嘉祺压抑的咳嗽声,悄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,摸到对方后背滚烫的温度时。
直到第三十一天清晨,刘耀文第一个跳起来,掀开糊着报纸的窗户——外面的水已经退到一楼门槛下,露出湿漉漉的青石板路,远处甚至传来了隐约的汽车鸣笛声。
刘耀文“退了!”
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,转身时差点撞到沙发。
马嘉祺慢慢坐起来,看着窗外透进来的、不再是灰蒙蒙的光,忽然笑了笑,眼角因为长时间缺觉有点发红:
马嘉祺“我说过,会退的。”
宋亚轩摸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已关机的手机,按了半天电源键,屏幕却只闪了下微弱的光就彻底暗下去——早就没电了。
他捏着手机壳边缘,让他混沌了一个月的脑子清醒了些。
刘耀文“我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人。”
刘耀文已经反应过来,转身就往门口冲,脚刚踩在楼梯上又猛地顿住,回头看向马嘉祺
刘耀文“哥,能走吗?下去透透气?”
马嘉祺正扶着墙慢慢站起来,低烧退了大半,身上却还有点虚,闻言点了点头,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:
马嘉祺“你先走,没事的。”
他伸手想去拿外套,宋亚轩已经先一步把衣服递过来,还不忘往他手里塞了块昨天省下来的饼干:
宋亚轩“垫垫肚子,下去说不定能找到吃的。”
楼梯上还留着洪水退去的痕迹,墙壁被泡得发涨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
走到二楼时,宋亚轩突然停住脚步,通过阳台上,看到门口,大门早就没了,外面是穿着橙色救援服几个人。
就听见外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,像是有人在喊“有人吗”。
宋亚轩眼睛一亮,几步冲到阳台,打开,
刘耀文“在这儿!我们在这儿!”
他扯着嗓子喊。
他说话时声音还有点哽咽,却透着藏不住的兴奋,转头看向刘耀文时,眼睛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。
刘耀文我问问他们有没有手机,先给家里打个电话!”
说着,刘耀文已经大步下楼。
那伙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。
本就松动的门被其中一个人抬脚猛踹,“哐当”一声彻底散了架
他们鱼贯而入,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逡巡,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贪婪。
客厅的水晶灯、地上的古董摆件,都成了他们视线停留的目标,脚步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,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安静。
领头的那个突然抬手,一把扯下脸上的黄色面套,露出一张布满横肉的脸。
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,声音粗哑地开口:
“都看仔细点,别放过任何值钱的东西。”
其他人也跟着摘下,脸上的神情越发肆无忌惮起来。
刘耀文刚下到一半,楼下传来的粗哑对话就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。
“搜仔细点,尤其是那些上锁的柜子!”
“这摆件看着就值钱,先装起来!”
刘耀文的脚步猛地顿住,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冰凉的扶手。
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,瓷器碰撞的脆响、抽屉被大力拉开的哗啦声,还有那些人毫不掩饰的哄笑,像潮水一样往上涌。
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越收越紧。
他能想象出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样子。
喉结滚动了一下,他悄悄往下探了半个头,视线穿过楼梯缝隙,只能看到几个晃动的背影。
脚下的台阶仿佛突然变得湿滑,每一秒都像在悬崖边徘徊,既想冲下去,又被一股莫名的恐惧钉在原地。
马嘉祺“耀文,怎么了?”
他和宋亚轩跟在后面,见刘耀文僵在楼梯中段不动,两人也下意识放轻了脚步,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瞥去。
刘耀文刚要回头说些什么,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粗暴的呵斥:
“楼上有动静!”
“刚才在外面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,准是藏在楼上了!”楼下有人扯着嗓子嚷嚷,声音里带着笃定的兴奋,“搜!”
脚步声更急了,混杂着桌椅被撞得吱呀作响的声音。
宋亚轩的呼吸也乱了节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