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泛起一层青灰色时,江软终于看见那片熟悉的竹林。
晨雾还没散,竹枝上挂着细碎的露珠,叶片在风里轻轻碰撞,发出沙沙的响。
这片竹林是她花了半个月亲手栽的,密集的竹茎交错成天然的屏障,既能挡住视线,又能缓冲脚步声——末世里,隐蔽比什么都重要。
她沿着竹林间踩出的小径往里走,竹影在身上晃动摇曳,露水打湿了裤脚,带着点沁骨的凉。
两百米的路走得极慢,每一步都踩在固定的落脚点上——
那些没被踩过的地方,埋着她精心布置的细铁丝,是给不速之客的第一道警告。
竹林尽头,铁大门。
江软站定在密码锁前。
“嘀——密码正确。”
铁门在身后自动合拢,发出沉闷的落锁声。
江软没做停留,转身——通往地下室的入口。
她蹲下身,在密码盘上快速输入,一串数字输入完毕,地面传来轻微的机械嗡鸣,厚重的金属门应声向上翻起,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阶梯。几乎在门开的瞬间,阶梯两侧的感应灯次第亮起,暖黄的光线沿着台阶一路铺下去,照亮了通往地下室的路。
江软拾级而下,脚步声在封闭空间里格外清晰。
刚走到底层,视线便被靠墙叠起的沉木绿箱子攫住——那些箱子码得整整齐齐。
江软在地下室右侧扫了一圈,目光落在柴油桶堆和墙壁之间的空隙——
那里刚够放下二十多个油桶,还能留出半米宽的过道。
下一秒,二十多个沉甸甸的柴油桶凭空出现,整整齐齐地码成两排
柴油的气味瞬间漫了开来。
这一趟加油站没白跑,这些柴油足够让发电机撑过给公寓一个月。
与此同时,二楼房间里,林简简正趴在监控屏幕前打盹,警报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“滴滴”声。
她猛地惊醒,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,第一时间扑到屏幕前——
画面里,江软的身影出现在铁大门,却没进公窝,而是径直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。
林简简松了口气,警报器是只要有人靠近铁大门内就会触发,刚才那阵响,显然是江软回来时触发的。
她本来已经站起身,想下楼去看看,脚刚迈出房门又顿住了。
外面的机关她都知道——竹林里交错的绊索、石板路下藏着的尖刺、铁门边伪装成杂草的压力传感器……
江软手把手教过她避开的法子,可真要独自走出去
…
更重要的是,江软对她说过:“没有我的允许,绝对不准踏出。”
监控屏幕上,江软的刚从地下室入口出来,她没往主楼走,很快就到了铁大门前。
林简简盯着屏幕,看着江软抬手在密码屏上按了几下,厚重的铁门缓缓滑开。
——她甚至没回头看一眼主楼的方向,就闪身出了门。
铁门“咔哒”一声自动合拢,屏幕里只剩下紧闭的大门。
林简简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。
从江软回来,到再次出去,前后不过十分钟。
她甚至没进主楼喝口水,想来是急着弄什么。
林简简“又走了啊……”
……
明明是走的路,往加油站去的方向也烂熟于心,可不知怎么,心口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跳得又急又重,连呼吸都跟着乱了半拍。
她侧耳听了听,没什么异常。
江软“奇怪……”
江软加快脚步往加油站的方向走。
或许是走累着了?还是没睡?
她甩了甩头,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心悸。
可越是走,心跳得越厉害,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擂鼓。
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离加油站还有百米远时,江软猛地停住脚步。
不对。
心口的跳动骤然更急了。
这感觉太熟悉了,是危险逼近时的本能预警。
末世刚爆发没多久,病毒还没来得及变异,丧尸大多是低等形态——行动迟缓,只会循着声音和气味扑咬,连基本的攀爬都做不到。按理说,这样的加油站不该有能让她心悸的威胁,除非……是“变异丧”。
她在周围绕了两圈……连轮胎底下都没放过,却连半只丧尸的影子都没瞧见。
低等丧尸行动慢,嘶吼声也拖得绵长,可这周围静得过分。
那股让心跳失序的压迫感还在,却像捉迷藏似的,找不到源头。
对了,只有便利店。
那三个人。
江软的目光猛地锁定前方不远处的便利店。
是了,她怎么忘了那三个人——下午撞见的刘耀文一行人。
江软握着刀,缓缓朝便利店挪过去。
明明已经确认没有丧尸,这股莫名的恐慌却越来越烈。
她的目光扫过收银台底下——那里露出一截灰色的裤脚。
江软猛地停住脚步。
不是丧尸的僵硬姿态。
她缓缓举起刀:
江软“出来。”
两秒后,宋亚轩手里的手电筒光束晃了晃,在看清江软脸上,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撞见她,眼睛里的惊惶像被踩碎的星子,瞬间散了满眶。
宋亚轩“是你……”
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没压下去的颤音,手电筒的光在江软举着的刀身上晃了晃,又慌忙她脸上移开
宋亚轩你要干什么
江软没说话,目光越过他往收银台后扫。
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很轻,却瞒不过她的耳朵。
江软“还有两个,一起出来。”
宋亚轩的喉结滚了滚,回头看了眼身后,像是在犹豫。
几秒钟后,慢吞吞地挪出一个人——刘耀文。
刘耀文扶着台站起来,他的袖口卷到胳膊肘,小臂上有块青紫的瘀伤,显然是有人和他打了起来。
江软的注意力突然被胸前的刺痛拽走,握着刀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那痛感来得又急又锐——是那块狐狸在疼。
钝痛混着酸胀,爬满整个胸腔。
不是烫,是实打实的疼。
江软下意识地按住,她皱紧眉,早不疼晚不疼,偏偏在撞见这几个人的时候发作。
宋亚轩还在用手电筒照地盯着她,见她突然按住胸口:
宋亚轩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
江软没理他,可痛感不仅没消,反而越来越清晰,像在提醒她什么 她猛地抬头,目光扫过刘耀文,又落到宋亚轩身上——那里,还有一个人没出来。
难道和马嘉祺有关?
这念头刚冒出来,吊坠的刺痛骤然加剧,疼得她呼吸都滞了半秒。
江软压下喉咙口的闷哼
江软“最后一个,别逼我进去拖出来。”
阴影里的呼吸声顿了顿,几秒钟后,一道身影扶着刘耀文慢慢站起。
马嘉祺的白T恤被撕开道口子,露出的肩膀上有块淤青,显然也是刚才冲突的痕迹。
视线对上的瞬间,江软胸前的狐狸像是被火钳烫过,连带着心脏疼,得她几乎要弯下腰。
那痛感比刚才猛烈十倍。
就是他。
江软借着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。她举着刀的手没抖,抬头死死盯着马嘉祺:
江软“你是火异?”
马嘉祺“什么?”
他的声音很低,带着点沙哑,目光落在江软按胸口的手上
马嘉祺“你不舒服吗?”
马嘉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,带着明显的困惑。
宋亚轩手里的手电筒光束不稳,忽明忽暗地扫过她的眉眼——明明是张足够漂亮的脸,偏生那双眼睛里没半点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