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软的杀意如同暗处滋生的藤蔓,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。
马嘉祺那张脸,此刻在她眼中成了最刺眼的存在——
不是因为他本身,而是那张脸让她瞬间坠入回忆的炼狱,想起了那个拥有“火异”的人。
这感觉太熟悉了。
像火舔舐她全身,像那人踏着灰烬朝她走来时,胸腔里炸开的恐惧与恨意。
她明明对马嘉祺没什么杀心的。
他的眉眼干净,身上甚至带着点草木般的清浅气息,和记忆里那人截然不同。
可为什么?
为什么看着他的脸,那股要将眼前人撕碎的冲动会疯长?
为什么心脏跳得这么急,急得像在预警——那个人就在附近?
江软猛地别开视线,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。
她死死盯着地面,试图压下喉间的腥甜,可马嘉祺的影子总在眼前晃,晃着晃着,就和记忆里那个操控火焰的身影重叠了。
是他吗?
还是说,马嘉祺身上藏着什么,和那个拥有火异的人有关?
心脏还在狂跳,杀意像藤蔓,顺着那阵悸动缠上来。
那感觉太真切了,真切得让她几乎要立刻拔刃,先斩了眼前这人再说。
她知道自己在失控。
那股杀意早已不是藤蔓,分明是燎原的野火,顺着心脏狂跳的节奏,一路烧到了眼底。马嘉祺的脸在她视线里忽明忽暗,时而清晰地映出少年人独有的干净轮廓,时而又被记忆里跳动的火光覆盖,变成那个让她午夜梦回都能惊出冷汗的影子。
江软“你……”
她想开口问点什么,可疼发不出完整的音节。
马嘉祺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,往前微倾了倾身,眉峰蹙起:
马嘉祺“你还好吧?”
就是这个动作。
像极了他,隔着浓烟朝她伸出手时的姿态。
江软猛地后退几步,后腰撞上冰冷的架拒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心脏还在疯跳,在提醒她——危险,极致的危险。
这矛盾的感觉快要把她撕裂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一丝血腥味。那点痛楚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瞬:不对,不是马嘉祺。
可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压迫感,分明就萦绕在周围,像一张无形的网,正慢慢收紧。
是那个人……真的在附近?
还是说,马嘉祺和他之间。
或许……杀了马嘉祺,这该死的心悸就会消失?
江软的动作快得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。
宋亚轩手里的手电筒就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光光束在地面乱晃了两下,灭了。
黑暗瞬间涌上来。
“嗤——”
马嘉祺闷哼一声,下意识侧身躲闪的动作慢了半拍。
温热的血珠瞬间浸透衣料,在暗处洇开一片深色。
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,身体已经向后倒去,手徒劳地抓了一下空气,最终重重砸在地上。
刘耀文“马哥!”
他几乎是扑过来的,膝盖重重磕在地上,立刻沾到一片滚烫的湿黏——是血,从他的心脏的伤口涌出来的血。
刘耀文“你他妈有病啊!”
那口血毫无预兆地涌上来,她偏头呕在地上。
江软“为什么……”
明明刺穿的是那个让她失控的源头,可为什么心脏像是被同一把刀反复剜着,疼得她几乎要蜷缩在地?
刘耀文抱着马嘉祺的肩,手指死死按在那道伤口上,却挡不住血从指缝里往外涌。
马嘉祺的脸在昏暗中白得像纸,睫毛颤了颤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只溢出一声微弱的气音。
。
不是他。
真的不是他。
可为什么……?
江软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,那温热的触感和胸腔里的剧痛重叠在一起,形成一种荒诞的共振。
她好像在刺中马嘉祺的瞬间,也把自己的心脏钉在了同样的位置。
宋亚轩僵在原地,手电筒熄灭后,黑暗像浓稠的墨汁把他整个人裹住,连呼吸都带着沉重,,他什么也看不见,只能听见耳边刘耀文压抑的、带着哭腔骂人。
宋亚轩“耀文……我、我看不见了……”
他声音发飘,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,手在身侧胡乱摸索着,想找到刚才掉落的手电筒,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的地面和一片黏腻——是血吗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后背就窜起一阵寒意。
他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腥甜气,越来越浓,浓得让他胃里发紧。
宋亚轩“马哥……怎么样了?”
黑暗放大了所有恐惧,他甚至能想象出地上蔓延的血迹,想象马嘉祺倒下时的样子。
江软咳得胸腔发颤,视线却在昏暗中骤然清明。
同生疼……
这三个字像冰锥砸进混沌的脑海,瞬间刺破了所有迷雾。
前世被囚禁在暗室里的日夜,那个人身边的爪牙曾狞笑着按住她的手腕,将烧红的烙铁凑近她的皮肤,“大人说了,把你也炼成同生疼,以后他疼,你就疼,他死,你也活不成——多好的牵绊。”
那些日子,烙铁的烫、骨头被敲碎的疼,都抵不过他们一次次实验失败时的暴怒。
她记得自己流了多少血,记得他们说“差一点就成了”时的惋惜,更记得最后那人站在血泊前,用脚踢了踢她的脸:“废物,连当个牵绊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当年失败了,曾经也出现过一个荒唐的想法,会不会是不是失败了,而是成了,但不是他。
难道那所谓的“同生疼”,早就种进了她的骨血里?
只是……不是他。
而是和马嘉祺?
这个念头像道惊雷,在她脑子里炸开。
如果是真的。
他疼,她就疼。
那如果他死了……
江软拖着发麻的腿往前走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胸腔的疼让她视线发花,却硬是撑着没倒下。
宋亚轩本就心神不宁,被这一下推得踉跄后退,后腰磕到什么,疼得他“嘶”了一声,刚要开口询问,就被身后更急促的动静盖了过去。
刘耀文“亚轩!”
刘耀文虽然看不见,却也知道不是宋亚轩,他猛地抬臂想推开她,掌心还沾着马嘉祺温热的血。
可江软的动作比他更快。她侧身避开那只挥来的手,反手就扣住了刘耀文
江软“别按了。”
江软“越按血流得越快。”
刘耀文一愣,随即更怒:
刘耀文“你他妈还有脸说?!”
黑暗里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耳边,急促,却异常稳定,不像个刚捅了人的疯子。
江软没理他的怒骂,另一只手摸索着伸向马嘉祺的胸口。
触到黏腻的血和凸起的刀柄时,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
她指尖顺着刀柄往下探,摸到伤口边缘时,动作顿了顿。
刘耀文“你要干什么?!”
刘耀文的声音里带了慌
刘耀文“不准碰他!”
江软“不想让他死就闭嘴。”
刀刃被缓慢抽出时,带起一阵细密的血珠,在黑暗里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红。
江软的指尖刚离开刀柄,马嘉祺的身体就猛地抽搐了一下,伤口处的血涌得更急,而她自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差点踉跄着跪倒在地。
就在这时,江软的掌心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。
那光芒起初很淡,像月色透过薄云,渐渐变得明亮,足以照亮她沾血的指尖和马嘉祺胸口狰狞的伤口。
刘耀文和宋亚轩都愣住了,连呼吸都忘了——
他们能清晰地看见,那白光触到伤口的瞬间,涌流的血竟奇迹般地放慢了速度,原本外翻的皮肉在微光中微微收缩,像有无数细小的丝线在缝合裂痕。
宋亚轩“这……”
宋亚轩的声音发颤,忘了害怕,只剩下纯粹的震惊。
江软的视线落在马嘉祺逐渐舒展的眉峰上,心脏的疼随着伤口的愈合慢慢减轻,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白光渐渐暗下去,最后像被风吹散的星子,彻底消失在掌心。江软脱力地倒向一侧,手肘撞在地上,却没力气呼痛。
刘耀文试探着碰了碰马嘉祺的伤口,那里已经不再涌血,只余下一层薄薄的血痂。
他沉默了很久,才哑着嗓子开口,语气里的暴怒散去,只剩下复杂的疑惑:
刘耀文“你到底……是什么?”
刘耀文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,触到马嘉祺逐渐温热的皮肤时,心里那股疑团像疯草般疯长。
刚才那片白光太诡异了。
人怎么会有这种本事?
能在瞬间止血,还能让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……
尤其她前一秒还握着刀捅向马嘉祺,后一秒就能用这种近乎神迹的能力救人,这反差根本不是“人”能有的逻辑。
刚才被压下去的警惕重新竖起,甚至比之前更甚。他慢慢松开按在马嘉祺伤口上的手,身体微微前倾,随时准备扑向江软
刘耀文“还是说……你和那些怪事有关?”
黑暗里,他看不见江软的表情,却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顿了一下。
宋亚轩也反应过来,刚才被治愈能力带来的震惊褪去,只剩下后知后觉的寒意。
是啊,哪有人能凭空生出白光治伤?
江软趴在地上,刚用完治愈能力的身体虚得发飘,听见刘耀文的话,只是扯了扯嘴角,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不是人?或许吧。
被那些人当成实验品折磨了那么久,流的血够填满一个池子,早就不算完整的人了。
她闭着眼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本来是来弄柴油,没成想会撞上这事,更没料到会被这该死的“同生疼”缠上——杀了他自己也得跟着死,万一他有什么意外,这不是死局吗?
又 命运开的恶劣玩笑?
江软“跟我走。”
刘耀文抱着马嘉祺的手臂猛地收紧,喉结滚动了两下,声音又硬又沉:
刘耀文“我们凭什么信你?”
他不信这个前一秒捅伤马嘉祺、后一秒又用诡异能力救人的女人,更怕这是另一个陷阱。
宋亚轩在旁边怯生生地附和:
宋亚轩“是啊……我们……”
江软“凭我能杀他。”
江软打断他,声音轻得像叹息,却精准地戳中两人的软肋
江软“刚才那刀再深半寸,他现在已经凉透了。”
她顿了顿,视线在黑暗中转向刘耀文和宋亚轩的方向,语气没什么起伏:
江软“杀他容易,杀你们,也一样。”
他看着怀里呼吸渐稳的马嘉祺,又想到江软那手能救人,没再反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