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不上有恶意

江柔陷在客厅的沙发里，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胶着在对面的落地窗上。

窗外又是一道雷劈下来，雷声闷闷地滚过来，也震得她心口莫名一缩，慌慌的，像揣了只乱撞的雀儿。

这已经是第三天了。

三天来，一直下雨，雷始终没停过，而且偏是这种诡异的红。

她往楼梯口瞥了一眼，只有走廊灯投下一片昏黄的光。姐姐也已经在楼上待了三天，门一直关着，没下来吃一口饭，没说过一句话。

江柔敲过门，里面只有死一般的寂静，回应她的，只有窗外不断炸开的、令人心慌的红雷。

最初两天，林简简还端着饭菜往楼上跑，隔着门板轻声劝姐姐多少吃点，得到的却只有一句冷硬的“不用”。

那声音平得没有起伏，完全不像平日里会对她们温和笑的姐姐。

江柔站在楼梯口听着，心里那股不安像疯长的草，瞬间漫过了理智。

第三天傍晚，攥着备用钥匙的手开始发烫。

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，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门缝涌了出来，和楼下暖融融的室温像是两个世界。

江柔推开门，冷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——房间里没有开灯，窗帘拉得密不透风，只有红雷偶尔炸开时，才会短暂照亮里面的景象。

而床上，姐姐就静静地躺着。

江柔的呼吸猛地顿住，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。

红雷又一次亮起，瞬间照亮了姐姐的脸——那上面爬满了细密的红纹，像蛛网似的从眼角蔓延到下颌，诡异又刺眼。

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姐姐的眼睛，此刻正睁着，瞳孔是一片浑浊的红，没有焦点，也没有任何情绪，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，仿佛里面的灵魂早已被抽走。

江柔“姐姐……”

江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，被冻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。

满室的冰寒刺得她冷，可心里的寒意却比这冰窖更甚，那红色的雷，这诡异的红纹，还有姐姐这双没有生气的红眼睛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瞬间将她罩在了恐慌里。

江柔还僵在原地，视线死死粘在姐姐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上。

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紧，林简简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她拉了出来。

“砰”的一声，房门被重重合上，隔绝了那刺骨的寒意，却隔不断江柔脑子里炸开的轰鸣。

她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撞在门上，才勉强站稳。

林简简“柔柔，别看，也别想。”

林简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却在努力稳住声调，她伸手按住江柔的肩膀

林简简“没事的，真的没事的。”

江柔猛地抬起头，眼眶泛红，声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恐慌：

江柔“怎么会没事？姐姐她……她脸上的红纹，还有那些冰……”

林简简“末世都来了，不是吗？”

林简简打断她，像是在给自己打气，又像是在安抚

林简简“你忘了软软说的？”

林简简“末世开始后，本来就有异能出现的。没事的，肯定没事的……”

她顿了顿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急忙补充，

林简简“马嘉祺的火异能，你昨天不也亲眼见过？他掌心腾起的火苗。”

见江柔眼神微动，林简简又赶紧说：

林简简“还有上次我受伤时，你不也看见了？”

她反复念叨着“没事的”，拉着江柔往楼下走，脚步有些踉跄。

江柔窝在沙发里，眼神空茫地落在落地窗上，红雷炸亮的瞬间，她睫毛颤了颤，脑子里还反复回响着林简简的话，以及姐姐那双红得吓人的眼睛。

马嘉祺“在想什么？”

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，带着点刚从厨房出来的烟火气。

江柔回头，看见马嘉祺端着两杯温水走过来，黑色的T恤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点水渍。

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，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，目光落在她发白的脸上，轻声问：

马嘉祺“你没事吧？从楼上下来就一直发呆，脸色不太好。”

江柔“没事。”

她低下头，声音有点闷

江柔“可能……是被外面的雷吵得有点烦。”

马嘉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，又一道红雷劈开天幕，他眉峰微蹙了下，没再多问，只是把其中一杯温水往她面前推了推：

马嘉祺“喝点热水吧，暖暖身子。”

水汽氤氲着漫上来，模糊了他温和的眉眼。

马嘉祺在这儿已经待了四天。

头一天是在昏迷里过的。

这三天相处下来，马嘉祺看得明白，她们三个对自己这群外来者算不上有恶意。

江软是最冷淡的那个，总是待在二楼自己房间，林简简则明显带着排斥，尤其是对他，还有宋亚轩和刘耀文，眼里的不喜欢藏不住，说话也总是硬邦邦的。

但马嘉祺也察觉到，她似乎很在意江软的态度，大概是江软默许了他们留下，林简简才把那点不待见压了下去，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，顶多是刻意保持距离。

相比之下，江柔是最不一样的那个。

她对他们没什么明显的敌意，甚至算得上周到。

前两天看他们身上的衣服脏了，就主动从衣柜里翻了些女装出来——

虽然尺码对三个大男孩来说有点紧，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截，宋亚轩穿上时还红着脸扯了扯衣角，但总归是干净合身的。

她还会记得按时送水，甚至昨天刘耀文咳嗽了两声，她还特意找了盒感冒药放在桌上。

这三天，马嘉祺他们三个就挤在客厅对付。

沙发分着躺，剩下的人就在地上铺层薄毯蜷着睡。空调不知疲倦地转着，温度却调得低，白天还好，裹紧点能扛住那股凉意，到了后半夜，就冷了起来。

可没人说什么。

外面早就成了人间炼狱。

那些行尸走肉的东西——皮肤发灰，眼神空洞，见人就扑，被称作丧尸。

能在这栋房子里落脚，已经是烧高香了。

现在想想，这哪是强留，分明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。

刘耀文和宋亚轩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，手里都捧着点吃的。

刘耀文胳膊底下夹着袋面包，手里还攥着包饼干，黄蓝配色的包装纸他扫一眼就认出来了——是大牌子，价格不低，味道却绝，酥酥脆脆的，奶香味特别足。

刘耀文“这饼干可以啊！”

他举着包装袋冲宋亚轩晃了晃，语气里带着点惊喜

宋亚轩手里也捏着半袋同款面包，是那种全麦的，麦香很浓，他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，含糊地应着：

宋亚轩“嗯，比我们之前啃的硬面疙瘩强多了。”

这些饼干面包，还是林简简刚才从厨房储物柜里拿给他们的。

这三天住得不算自在，他们也没打算白占地方，总想着搭把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