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蒂纹

夏至后的河湾浮满碎银，任始奚的赤脚搅乱一池星屑。他撑篙的手腕系着褪色红绳，是十年前从哥哥日记本扉页抽走的丝线。

"哥看，双生的。"少年突然俯身，发梢扫过任柳渗汗的后颈。沾着淤泥的并蒂莲举到眼前，茎秆处的纠缠像极了他们浸在水中的倒影。

任柳摘掉黏在弟弟耳后的菱角叶，叶脉间的水珠滚进对方领口："根脉缠太紧，活不过仲秋。"

任始奚的虎牙在莲梗上咬出月牙印："那就做成标本。"他忽然用花茎轻划哥哥手腕静脉，"夹在你锁着的日记本第143页，和我的乳牙作伴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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晒场的麦垛堆成金字塔时，任始奚得了皮肤饥渴症。他总在碾米机轰鸣中贴近哥哥后背，美其名曰"人体避雷针"。

"静电。"少年理直气壮地把鼻尖埋进任柳肩窝，指尖绕着对方腰间的草绳结打转。麦芒粘在他汗湿的脊梁，随呼吸起伏拼出模糊的"柳"字。

当哥哥转身筛麦，任始奚突然将额头抵上他震颤的背肌："这里在打雷。"沾满金粉的手掌贴住心跳位置，"需要人体引雷器。"他的膝盖嵌入对方腿弯，像两株被风雨催生的连理枝。

暮色泼下来时，他们发现彼此后背的麦芒竟组成对称的蝶翼。任始奚的指尖扫过哥哥肩胛骨："破茧的时候..."温热的吐息钻进衣领，"让我当你的第一阵风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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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雨夜的凉席烙着体温地图。任始奚抱着井水镇过的西瓜撞开哥哥房门，水珠从趾尖滴成断续的摩斯密码。

"中央最甜这块，"他舀起绯红瓜肉抵到任柳唇边，"要用锁骨交换。"少年忽然倾身，将西瓜籽粘在对方喉结凹陷："这里适合种星空。"

闪电劈开云层时，任始奚正用瓜皮扣在哥哥头顶。他描摹对方眉骨的指尖沾着汁水："小时候玩新娘盖头，你欠我三拜。"冰凉瓜皮滑到鼻尖，"现在补交利息。"

任柳摘掉眼睫上的西瓜瓤时，发现弟弟在席面刻了并蒂莲。暴雨冲走赭石颜料，却让两枚依偎的指印愈发清晰——是他午睡时被偷按的手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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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露晨雾中，任始奚在后颈文了隐形的莲纹。他抓着哥哥的手按在发烫的皮肤："要摸到心跳才能显形。"少年忽然仰头吞咽对方呼吸，喉结滚动着偷走半句叹息。

当姚乌的呼唤穿透雾帘，任始奚迅速将额头贴上哥哥掌心："露水..."他舔掉对方腕间的雾珠，"比1999年的蜂蜜更甜。"

晒衣绳上的床单在风中纠缠，巴西龟在缸底摆出并蒂莲造型。任始奚的虎牙磕着哥哥的玉坠笑："它说我们该去河湾，把那个夏天的蝉鸣捞回来重播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