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温染猛地推开萧烬言，踉跄后退。

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，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，他摸索着找到手机，打开手电筒功能。

刺眼的光线照亮了展厅，萧烬言站在光束中，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。他的西装有些凌乱，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，腕间的黑曜石手钏在灯光下泛着血色暗纹。

"别怕，"萧烬言向前一步，"我不会伤害你。"

温染后退，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："离我远点。"

萧烬言却笑了，那笑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："温染，你逃不掉的。"他抬手轻抚过墙上的设计稿，"这些都是我的，你也是。"

温染感觉血液凝固。他这才发现展厅里的一切都带着萧烬言的印记——墙纸是他选的，灯光是他设计的，甚至连空气中飘散的香氛都是他指定的龙涎香。

"你早就计划好了？"

"计划？"萧烬言歪着头，像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

"不，这是命运。"他忽然抓住温染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，"从看到你的第一眼，我就知道你是我的。"

温染挣扎，却被萧烬言按在墙上。男人的身体紧贴着他，灼热的呼吸喷在耳畔："你知道吗？我每天都会看着你，看着你画画，看着你喝咖啡，看着你......"他的手指抚过温染的唇瓣，"咬笔帽。"

温染浑身发抖，他终于明白那些"偶遇"背后的真相。萧烬言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，一步步将他引入陷阱。

"疯子......"

"为你疯的。"萧烬言低头吻他，温染偏头躲开，那个吻落在颈侧。萧烬言不以为意，反而轻轻咬了一口："真甜。"

温染用尽全力推开他，转身就跑。黑暗中他撞翻了展示架，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他不敢回头，拼命朝出口跑去。

"温染！"萧烬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，"你跑不掉的！"

温染冲出展厅，雨点打在脸上。他顾不上拿伞，在雨中狂奔。街道上空无一人，只有路灯在雨中晕出一圈圈光晕。他跑过熟悉的咖啡店，跑过每天等地铁的路口，却感觉萧烬言的气息无处不在。

终于跑到公寓楼下，温染颤抖着掏出钥匙。电梯里，他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脸色苍白，脖子上还留着萧烬言的咬痕。他用力擦着那个痕迹，直到皮肤发红。

回到家，他立刻反锁房门，拉上所有窗帘。黑暗中他蜷缩在沙发上，感觉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萧烬言的眼睛。

手机突然响起，是萧烬言发来的视频。温染颤抖着点开，画面里是他刚才在雨中奔跑的背影，拍摄角度明显来自高处。

"真美。"萧烬言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，"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"

紧接着又一条消息："你逃不掉的，我的玫瑰。"

温染扔开手机，冲进浴室。他打开所有水龙头，让水流声淹没一切。镜子里，他看到自己脖子上那个咬痕已经发紫，像一朵盛开的玫瑰。

温染蜷缩在浴缸里，任由冷水浸透全身。手机还在不断震动，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弹出来，他不敢看，却也无法忽视。

"为什么要逃？"

"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？"

"回来吧，我的玫瑰。"

温染将头埋进膝盖，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。他想起展厅里萧烬言的眼神，那种病态的痴迷让他不寒而栗。更可怕的是，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种关注，甚至......期待。

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抖。他猛地站起来，水花四溅。镜子里的人影苍白如鬼，脖子上那个咬痕刺目得令人作呕。

他换上干净衣服，开始收拾行李。必须离开这里，离开这座城市，离开萧烬言的掌控。但当他打开衣柜，却发现所有衣服都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——那是萧烬言的外套沾染上的，已经渗透进他的生活。

温染抓起行李箱冲出门，却在电梯口撞见物业管理员。

"温先生，"管理员露出歉意的笑容，"萧先生交代过，不能让您离开。"

温染感觉血液凝固："什么意思？"

"这个......"管理员搓着手，"萧先生是业主委员会主席，他说您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，让我们多关照......"

温染转身就跑，楼梯间的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。他听到管理员在后面喊："温先生！别跑！萧先生说您有哮喘，不能剧烈运动！"

跑到一楼时，温染已经喘不过气。他扶着墙，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保安，正警惕地看着他。

"让我出去。"温染说。

保安对视一眼："抱歉，温先生，萧先生吩咐过......"

温染突然冲向他们，却被轻易拦住。其中一个保安按住他的肩膀："温先生，别让我们难做。萧先生也是为了您好。"

温染挣扎着，却感觉力气在流失。他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，仿佛能看到萧烬言正坐在某个房间里，微笑着注视这一切。

"放我走......"温染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保安却像没听见一样，将他扶进电梯："送您回房间吧，萧先生马上就到。"

电梯门关上时，温染看到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。他忽然笑了，笑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，带着几分癫狂。

回到房间，他打开所有窗户。二十八层的高度，风呼啸着灌进来。他站在窗边，看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，突然理解了萧烬言说的"金丝笼"是什么意思。

门铃响起时，温染没有动。他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，听到萧烬言的脚步声，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味。

"我的玫瑰，"萧烬言从背后抱住他，"为什么要伤害自己？"

温染闭上眼睛："放我走。"

"不行。"萧烬言收紧手臂，"你是我的，永远都是。"

温染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颈间，他惊讶地发现那是萧烬言的眼泪。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，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
"别离开我，"萧烬言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我会死的。"

温染转身，看到萧烬言通红的眼睛。男人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，呼吸急促，手里握着一个药瓶。

"你......"

"我有先天性心脏病，"萧烬言苦笑，"医生说不能受刺激。"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，药瓶掉在地上，白色药片洒了一地。

温染下意识扶住他，却被萧烬言紧紧抱住："求你，别走......"

这一刻，温染终于明白，这座囚笼困住的不仅是自己，还有萧烬言。

他们就像两株纠缠的玫瑰，在爱与痛的边缘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