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府比想象中简朴许多,没有奢华的装饰,只有肃杀的兵器架和几株挺拔的青松。江书禾被引入新房,耳边还回荡着宾客们小声的议论。 "听说新娘子临时换了人..."
"嘘,周将军最恨被人欺瞒,这江家胆子不小..." 江书禾坐在喜床上,心跳如鼓。她已做好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——传闻周松砚最恨欺骗,若他发现新娘被调包... 门被猛地推开,一股凛冽的酒气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江书禾浑身紧绷,盖头下的视线里出现一双沾着泥土的军靴。 "你就是江家塞来的替嫁货?"男人的声音低沉冷硬,像出鞘的刀。 盖头被粗暴地掀开,江书禾下意识抬头,对上了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。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,轮廓如刀削般锋利,哪里有传闻中的可怖伤疤?只是右眉骨处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白痕,为他平添几分野性。 周松砚眯起眼打量这个被迫塞给他的新娘。少女苍白的小脸上一双杏眼格外明亮,虽然极力掩饰,但他这个在战场上练就火眼金睛的人,还是一眼看出她藏在温顺表象下的倔强。 "江书禾?"他冷笑,"江家好大的胆子,拿个庶女糊弄我。" 江书禾心跳漏了一拍——他竟连她的底细都查清了!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缓缓跪下行大礼:"将军明鉴,此事非家父本意,实乃..." "行了。"周松砚不耐烦地打断,"我没兴趣听你们这些后宅龌龊。"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,"告诉我,你能给我什么理由不把你退回去?" 江书禾感到下巴生疼,却倔强地没有退缩。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之间,她突然看清了周松砚眼中除了愤怒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 电光火石间,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 "将军若退我回去,等于公然打江家的脸,更会让圣上难堪。"她声音轻柔却坚定,"不如留下我,我保证不会成为您的负担。" 周松砚挑眉,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怯懦的庶女竟有如此胆识。他松开手,冷笑一声:"有点意思。那你说说,一个不受宠的庶女,能为我做什么?" 江书禾深吸一口气:"我通晓账目,擅女红,能..."她顿了顿,"还能陪将军演好这场戏。" "演戏?" "将军想必也不愿娶素未谋面的女子。"江书禾直视他的眼睛,"我们可以做表面夫妻,各取所需。" 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。周松砚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庶女,突然大笑起来,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:"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!"他俯身逼近,气息喷在她脸上,"但你记住,在我的地盘,规矩由我定。" 他直起身,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扔在桌上:"签了它。一年之内,你若能证明自己的价值,我许你和离;若不能...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"就永远做周家的摆设吧。" 江书禾拿起契约,借着烛光快速浏览。条款苛刻却也算公平——她需要管理内宅、应付社交,最重要的是,不得泄露替嫁之事。 "我签。"她毫不犹豫地蘸墨落笔,字迹清秀却力道十足。 周松砚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流畅的笔迹,眼中闪过一丝欣赏。他收起契约,转身走向门口:"明日卯时起床,我要检验你所谓的'才能'。" 门被重重关上,江书禾终于瘫软在床上。她望着陌生的婚房顶帐,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——这场豪赌,她至少赢得了喘息的机会。 月光如水,照在桌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契约上,也照在新娘子眼中闪烁的、与白日里唯唯诺诺截然不同的锋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