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烙印

城外的雪片如鹅毛般纷扬，江书禾跪在宫门外的汉白玉阶前，膝盖早已没了知觉。她身上那件单薄的披风被风雪浸透，怀中的密信却被死死护在胸口，信纸边缘的火漆印硌得肋骨生疼。六个时辰过去，守卫的长枪第三次戳在她肩头，铁枪头带起的雪沫溅在她苍白的脸上。

"滚开！皇上不会见你这种贱妇！"守卫的呵斥混着呼啸的北风，震得她耳膜发疼。江书禾将额头重重磕在覆着薄冰的石阶上，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下，在雪地上晕开刺眼的红："求您通传...周将军是冤枉的..."

"冤枉？"一声冷笑刺破寒夜。江书禾浑身僵住，身后传来貂皮靴踏雪的声响，带着令人作呕的熏香气息。右相李崇义提着鎏金灯笼走近，暖黄的光晕里，他脸上堆叠的皱纹扭曲如毒蛇，"江小姐，你父亲正在御前指证周松砚通敌呢。"

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江书禾猛地转身，绣鞋在冰面上打滑，几乎跌坐在地。她死死盯着右相腰间晃动的北狄狼头玉佩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"相爷！我知道您要什么——北狄三王子写给家父的信，我可以..."

"哦？"右相突然蹲下身，枯瘦如柴的手指狠狠捏住她下巴。江书禾闻到他袖口浓烈的龙涎香，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。"信在哪？"他浑浊的眼珠在灯笼下泛着绿光，"拿出来，或许能给周家那小子留个全尸。"

"先放人。"江书禾强撑着挺直脊背，任由指甲在掌心剜出深可见骨的伤口。她直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弱女子的狠厉，"我要亲眼看到周松砚走出刑部大牢。"

右相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，惊得檐角积雪簌簌而落。他的笑声戛然而止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："你以为我在乎那些信？我真正要的..."话音未落，他猛然扯开她的衣领，刺骨的寒风灌进衣襟。江书禾本能地挣扎，却被侍卫死死按住。

"看！"右相枯瘦的手指戳在她锁骨下方，"北狄王庭的狼图腾！"江书禾浑身血液凝固——那枚从小被她当作胎记的梅花形印记，此刻在灯笼下竟显出狼头的轮廓。记忆如潮水涌来，生母临终前死死盯着她胸口的眼神，周松砚初见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，还有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卷残缺的人皮...

"沈玥的女儿果然有印记。"右相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，"当年没烧干净的血书，原来在你身上。"江书禾如坠冰窟，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那句"对不起"的含义——那个教她识字、给她绣荷包的温柔娘亲，竟是北狄安插在大周朝的细作！

"不——！"她疯狂挣扎，却被侍卫扯住头发按在雪地上。撕裂声响起，她的外裳被扯成碎片，露出的皮肤上暗红印记狰狞如疤。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，守卫的长枪齐刷刷指向她。就在这时，她突然撞进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。

"书禾..."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带着令人心碎的沙哑。江书禾抬头，正对上周松砚布满血丝的双眼。他身上的囚服沾满血污，铁链深深勒进血肉模糊的手腕，却用尽全力将她护在怀中。"逃..."他的喉结滚动，温热的血滴落在她额头，"别管我..."

风雪更加肆虐，江书禾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，分不清是泪还是血。她死死攥住周松砚的囚服，指甲深深陷进他后背的伤口："我不会再逃了..."话音未落，右相的声音带着志得意满的阴笑响起："拿下这对叛国贼！即刻押赴午门斩首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