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场上的雪不知何时变成了腥红,江书禾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。但当看到周松砚黯淡下去的眼眸时,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突然从心底涌出。她疯狂地挣扎着,指甲在铁链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鲜血顺着手腕滴落,却浑然不觉。终于,随着一声脆响,镣铐竟被她生生挣开。
"松砚..."她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边,颤抖的手慌乱地捂住他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。温热的血从她指缝间汩汩流出,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。周松砚的嘴唇动了动,她急忙俯身,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:"...密室...地板..."
话音未落,右相的剑锋已经抵住她后心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皇城的钟声突然轰鸣起来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一队玄甲骑兵如黑色的洪流般冲入刑场,为首的程御史高举圣旨,声音响彻云霄:"陛下有令!重查周沈旧案!"
右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恼羞成怒的他将剑尖狠狠刺下!江书禾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凉,剧痛袭来。但紧接着,她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,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。抬头的瞬间,她看见周松砚的身体挡在她面前,长剑无情地贯穿了他的咽喉。鲜血如喷泉般涌出,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,恍惚间竟像是那年他为她擦拭伤口时的温度。
"不——!"江书禾的尖叫声撕裂了夜空。她发疯似的扑向右相,却被骑兵死死拦住。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在混乱中,她看到高台上的皇帝缓缓起身,龙袍下的手微微发抖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"陛下..."她跪在周松砚渐渐冰冷的血泊中,重重叩首,"周松砚临终前说...密室地板..."
程御史立刻派人赶往周府。当侍卫从密室地板下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时,右相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。那上面,赫然是先太子亲笔书写的割让燕云十六州的条约,鲜红的北狄王印在烛光下格外刺目。真相终于大白,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切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雪越下越大,纷纷扬扬地飘落,渐渐覆盖了周松砚的遗体。江书禾跪在他身边,轻轻抱起他逐渐僵硬的身体,像抱着一件最珍贵的宝物。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,却再也换不回他温暖的目光。恍惚间,她轻声哼起生母教她的北狄摇篮曲,歌声在风雪中回荡,带着无尽的哀伤。
怀中,她摸到他腰间暗袋中的匕首——那把刻着"松禾"二字的匕首,曾见证他们在梅园的点点滴滴,见证他教她练剑时的温柔,见证他出征前不舍的目光。而现在,它将成为复仇的利刃。
此时,右相正在高台下磕头如捣蒜,声泪俱下地求饶。江书禾缓缓站起,眼神冰冷如霜。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,她握紧匕首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入李崇义的心脏。
"这一刀,为我娘。"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,手腕翻转,匕首在他胸口搅动。右相发出痛苦的惨叫,却无法抵挡她的怒火。
"这一刀,为周家。"她拔出匕首,又一次狠狠刺下,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。那些被屠杀的周家人,那些含冤而死的灵魂,终于可以安息。"这一刀..."她转头看向高台上颤抖的龙袍,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,"为我的将军。"
话音未落,御林军的刀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身体。江书禾却笑了,那笑容凄美而决绝。她缓缓倒下,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周松砚安静的脸上。雪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,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梅园,白梅飘落,落在他们的剑穗上,落在他们相视而笑的眉眼间。这一次,他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,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