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门在唐僧身后轰然关闭。外头悟空他们的喊声瞬间隔断，静得吓人。
眼前是条长道，铺着白玉砖。两边立着金身罗汉像，眼睛却全盯着他看。
唐僧没慌，慢慢往前走。僧鞋踩在玉砖上，发出嗒嗒轻响。
“金蝉子。”空中传来声音，听着像如来，但尾音带着嘶嘶声。
唐僧站定：“装神弄鬼。”
那些罗汉像突然转动头颅，咔咔作响。眼睛射出金光，照在他身上。
“验明正身。”声音又响起来。金光变得更刺眼。
唐僧由他们照。等光弱下去，他才开口：“验够了？”
道路尽头出现两个小沙弥，提着灯笼：“请随我们来。”
灯笼光绿油油的，照得人脸发青。
唐僧跟着走。注意到两个小沙弥脚不沾地，飘着走。灯笼里烧的不是油，是某种香料，闻着头晕。
来到个大殿。殿上坐着的正是如来，两旁菩萨罗汉齐全。可个个眼神发直，像木偶。
“金蝉子，”如来开口，“你可知罪？”
唐僧笑了：“我何罪之有？”
“私藏无字秘籍，”如来说，“勾结妖魔，祸乱灵山。”
殿上众佛齐声重复：“祸乱灵山……”声音呆板，像背书。
唐僧注意到如来的手。真如来左手小指短一截，这个却是完整的。
“秘籍就在我这，”唐僧拍拍胸口，“有本事来拿。”
两边罗汉突然动起来，组成个阵法把他围住。动作整齐划一，僵硬得不似活人。
唐僧站着没动。等最近的那个罗汉伸手抓来，他才侧身一让，手指点在那罗汉后颈。
罗汉僵住不动了。唐僧从他颈后抽出根银针，针尾刻着“塔”字。
“傀儡戏，”唐僧把针亮给殿上看，“演得真差。”
殿上如来脸色一变。那张脸开始融化，变成个白面书生模样。
“好眼力。”书生拍手，“怎么识破的？”
唐僧指指地面：“真如来殿上从不铺地毯。他嫌脏。”
书生冷笑：“那又如何？今日你走不出这殿。”
四周墙壁突然翻转，露出密密麻麻的箭孔。箭头发着蓝光，明显淬了毒。
唐僧突然盘腿坐下，掏出木鱼敲起来。咚，咚，咚。每声都带着回音。
书生大笑：“现在念经有何用？”
唐僧不理他，继续敲。节奏越来越快。
殿上几个菩萨突然抽搐起来，眼睛翻白，口吐黑水。黑水里游着红色小虫。
“你！”书生惊怒，“你怎么会破蛊咒？”
唐僧敲完最后一声：“三年前我就发现灵山有人养蛊。特意去学了点。”
那些中蛊的菩萨纷纷倒地，身上爬出更多红虫。
书生后退几步，突然吹哨。箭孔里射出无数毒箭。
唐僧僧袖一卷，箭全收进袖中。再一抖，原路射回箭孔。墙后传来惨叫。
书生脸色发白，掏出口钟要摇。
唐僧更快，一颗佛珠弹出手，打碎那口钟。
“玩够了吗？”唐僧站起来，“带我去见真如来。”
书生突然诡异一笑：“如来看不见你了。他在塔里等你呢……”
说完这句，书生七窍流血，软软倒地。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唐僧没去碰。他走到大殿后墙，摸了摸墙面。有块砖是松的。
按下砖块，墙滑开个暗门。门里是往下走的台阶，冒着寒气。
台阶尽头是个地牢。牢里关着个人，正是真如来，但瘦得脱形，手脚拴着铁链。
如来抬头看见他，眼睛一亮：“金蝉子……快走……这是个局……”
唐僧没急着救人。先观察铁链，发现链子上刻着符咒。
“谁关的你？”唐僧问。
如来喘着气：“金顶……他没死……练成了邪功……”
突然脚步声急响。唐僧回头，看见悟空他们冲下来，个个带伤。
“师父！”悟空喊，“外面全是妖怪变的罗汉！”
八戒拖着钉耙：“打不完！越打越多！”
沙僧扶着慧明跟在后面。慧明胸口还在渗血。
唐僧皱眉：“不是让你们等着？”
慧明虚弱道：“师兄……我们必须来……金顶要启动万魂阵了……”
整个地牢突然震动。顶上掉下灰土，远处传来万鬼哭嚎的声音。
如来挣扎着说：“快……打断他……否则三界危矣……”
唐僧扯断如来身上的铁链。链子断时迸出火星，变成毒蛇咬向他手腕。
唐僧两指捏住蛇头，一使劲，蛇化成烟。
“带如来先走。”他把如来推给悟空，“我去会会金顶。”
慧明拉住他：“师兄！万魂阵要以活佛为祭……他是要拿你……”
唐僧笑了：“正好。我也想找他算算账。”
震动更厉害了。远处升起道黑光，光中隐约有座塔影。
唐僧朝黑光走去，僧衣无风自动。
悟空背起如来：“师父！我们在外面接应！”
唐僧没回头，只挥了挥手。
地牢开始坍塌。唐僧加快脚步，在塌陷前冲进条密道。
密道尽头是座高台。金顶大仙站在台上，正在做法。四周飘着无数冤魂。
“来了？”金顶转身，脸一半佛相一半魔相，“就等你这个主祭品了。”
唐僧看着他：“当年那一刀没捅死你，是我的错。”
金顶大笑：“所以今天补上？”
万魂呼啸着扑向唐僧。黑气浓得遮天蔽日。
唐僧取出那对蝉壳。蝉壳发出柔和金光，照到的冤魂纷纷超度消散。
金顶不怒反笑：“好！好！这才配做主祭！”
他割破手腕，血滴入法台。整个台子亮起血色符文。
唐僧突然把蝉壳合在一起。金光变成白光，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你可知，”唐僧声音平静，“无字秘籍到底是什么？”
金顶愣住：“不就是长生秘法……”
白光中浮现出卷轴虚影。上面没有一个字，只有流动的光。
“这是三界契约，”唐僧说，“谁碰谁死。”
他放开手，卷轴飘向金顶。金顶贪婪地伸手去接。
碰到那一刻，金顶突然惨叫。他的手开始石化，迅速蔓延。
“不——！”金顶嚎叫，“这不可能！”
唐僧走近他：“师父当年怎么说的？贪心者必自毙。”
金顶半个身子都石化了，还在挣扎：“为什么……你碰就没事……”
唐僧俯在他耳边，轻声道：“因为我不是金蝉子。”
石化的金顶彻底凝固，脸上留着惊恐表情。
白光消散。万魂阵停止运转。
唐僧捡起蝉壳，发现上面多了行小字：“灵山之劫，方始”。
远处传来钟声。不是灵山的钟，是更古老的某种钟声。
唐僧望向钟声来处，眉头微皱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喃喃道，“这才刚开始。”
他走下高台，脚步沉重了些。
蝉壳在他掌心发烫，像在预警什么。
整个灵山开始震动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