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僧这一抓，没用佛光，也没用法力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抓。但那片正在变淡消散的阴影，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，猛地凝实了几分。
阴影发出一声惊愕的闷哼，似乎没料到对方能用这种方式打断它的遁术。
“藏头露尾。”唐僧声音冷硬，“话没说清，就想走？”
他五指微微收紧。
那阴影剧烈扭曲起来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。
“嗬嗬……”阴影艰难地发出笑声，带着嘲讽，“金蝉子……你留不住我……这只是一缕……神念投影……”
“杀了我……你什么也得不到……”
唐僧面无表情：“那就试试。”
他手指正要彻底合拢。
那阴影突然急促道：“且慢！你不想知道……‘无字秘籍’为何在你体内吗？！”
唐僧动作猛地一顿。眼神骤然锐利如刀，死死盯住那团阴影。
悟空几人也瞬间竖起耳朵，屏住呼吸。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词。
阴影似乎很满意唐僧的反应，声音带着一丝诡笑：“看来……他们连你也瞒着……真是……可怜……”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唐僧声音低沉，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。
“我是谁……不重要……”阴影艰难地说道，“重要的是……灵山……并非铁板一块……有人需要你成功……也有人……需要你死……”
“你体内的东西……是钥匙……也是诅咒……”
“想知道更多……向西……去金兜山……那里有……你想要的……答案……”
说完，阴影猛地膨胀起来，表面出现无数裂痕，刺眼的白光从裂痕中迸射而出！
“小心！它要自爆这缕神念！”杨戬急喝。
唐僧冷哼一声，攥紧的手毫不犹豫猛然握下！
噗！
如同掐灭一个火星。那膨胀的阴影连同刺眼的白光，瞬间被一股更强大、更内敛的力量强行压灭，化作一缕青烟，彻底消散，连一点渣都没剩下。
根本没有自爆的机会。
原地只留下一丝极淡极淡的、若有若无的檀香味，和之前锁链断裂处的金色粉末味道一模一样，但更纯粹，更冰冷。
宫殿内再次恢复死寂。
八戒眨巴着小眼睛：“没……没了？这就没了？话没说全乎啊！金兜山是哪儿？无字秘籍又是个啥？”
沙僧皱眉沉吟：“金兜山……似乎听过，但又想不起具体。”
悟空挠挠头，看向唐僧：“师父，那家伙临死乱吠的话，能信吗？明显是想引我们去什么金兜山。”
杨戬走到唐僧身边，神色凝重：“圣僧，此事蹊跷。那神秘人似乎对灵山内部极为了解，而且……它最后留下的这丝檀香气息，比锁链里的更精纯。绝非普通人物所能拥有。”
唐僧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捏碎阴影的手，指尖残留着一丝冰冷的檀香气息。他缓缓握紧拳头。
“它的话，九假一真。”唐僧开口，声音已经恢复平静，“目的是引我们去金兜山，这点不假。但关于我体内之事，它或许并未完全说谎。”
他抬起眼，目光扫过地上黑龙的尸体，扫过那些断裂的锁链。
“灵山有叛徒，这条龙临死前的话，印证了这点。这幕后之水，比我想象的更深。”
他袖中的令牌再次震动了一下，比之前更加急促。
唐僧取出那块滚烫的令牌。只见令牌表面，那些原本模糊的云纹，此刻竟然微微发光，并且像是指南针一样，缓缓转动着，最终稳定地指向一个方向——
西方。
正是他们西行取经的方向，也隐约是那阴影所说的“金兜山”可能存在的方向。
悟空凑过来一看，呲牙道：“这破牌子还真会指路？看来那金兜山，是非去不可了？”
唐僧摩挲着令牌，感受着那异常的滚烫和指向性，眼神深邃。
“是不是陷阱，去了才知道。”他收起令牌，语气果断，“但既然有人千方百计要引我们去，那便去看看。看看那金兜山里，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，又有什么‘答案’在等我。”
他看向几个徒弟和杨戬。
“收拾一下，准备离开这河底。悟空，处理好黑龙遗体，它受难多年，不该再沉沦污秽之中。”
“是，师父！”悟空立刻应道，挥动金箍棒，小心地将黑龙庞大的尸体从淤泥中托起。
就在这时，沙僧突然“咦”了一声，从黑龙刚才趴窝的淤泥里，捡起一个东西。
那是一个小小的、不起眼的黑色甲片，像是从某种铠甲上脱落下来的，边缘磨损得厉害，表面刻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图案。
沙僧仔细擦了擦，勉强能认出，那似乎是一头……低头用角撞击什么的青牛？
“师父，你看这个。”沙僧将甲片递给唐僧。
唐僧接过甲片，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、却异常苍茫古老的妖气，与这河底的魔气和佛力都截然不同。
甲片上的青牛图案虽然模糊，却透着一股蛮横、强大的意味。
杨戬看到那甲片，脸色微微一变：“这图案……我好像在天庭的某卷陈旧档案里见过一眼……似乎与上古时期一位极其厉害的大妖有关，但那大妖早已沉寂无数元会了……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枚意外发现的小甲片上。
黑龙的遗体、神秘的阴影、指向西方的令牌、还有这枚刻着青牛的古甲片……
金兜山的方向，似乎牵扯出的东西，越来越多了。
唐僧握紧甲片，目光再次投向西方，仿佛要穿透无尽的黑水和大地。
“走吧。”他率先转身，向着河面之上走去，“答案，不会自己送上门。”
几人跟上，离开这座充满痛苦和阴谋的河底魔殿。
在他们身后，悟空用金箍棒搅动河底岩石，为黑龙垒起了一座简单的坟墓。
当他们冲破黑水河水面，重新看到昏暗的天空时。
远远地，对岸的山峦背后，隐约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牛哞声，穿越遥远距离，落入众人耳中。
那声音，带着一丝古老而慵懒的意味。
唐僧脚步微顿，看向对岸。
袖中的令牌，又一次轻微震动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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