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箍棒在悟空手里颤动。棒身那些暗纹像虫子似的蠕动起来。他低头看，发现握棒的手掌出现细密血点。
“扔了它！”唐僧喝道。
已经晚了。棒子两头突然睁开两排眼睛。眼珠赤红，转动着看向不同方向。棒身裂开道细缝，伸出半寸长的黑舌。
悟空甩手，那棒子却黏在掌心。舌头顶端滴落黏液，地面立刻腐蚀出坑洞。
八戒抡钉耙来撬。钉齿刚碰到棒身就被咬住。黑舌顺着钉耙杆往上爬，速度极快。
小白龙挥剑斩断黑舌。断舌在地上扭动，变成小号的金箍棒。
“它在繁殖。”唐僧禅杖点地，佛光罩住那些小棒。小棒集体爆炸，脓血溅在八戒脸上。
八戒惨叫捂脸。指缝里长出黑色绒毛。绒毛顶端都带着眼睛，与他背上黑纹里的眼睛一模一样。
悟空突然发力，硬生生扯脱金箍棒。掌心留下个窟窿，能看见骨头。窟窿边缘的肉芽正疯狂生长，试图重新连接棒子。
唐僧扯下段衣袖裹住他手掌。布料瞬间被血浸透。血是金色的，里面混着黑色颗粒。
那些颗粒在蠕动。
西南方又传来钟声。这次近得仿佛就在山背后。
树林无风自动。每棵树干都裂开竖缝，露出类似棒身上的眼睛。眼睛齐刷刷盯着师徒四人。
“捂耳！”唐僧突然喊。
所有树眼同时发出尖啸。声音像铁片刮锅底。八戒脸上的绒毛应声暴涨，瞬间裹住他整颗脑袋。
小白龙剑舞成网，斩断袭来的绒毛。断须落地变成黑蛇，游向悟空脚踝。
悟空抬脚踩碎蛇头。鞋底立刻被腐蚀，露出脚趾。趾甲盖上浮现迷你塔印。
唐僧禅杖顿地。月牙钩离柄飞出，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。弧光过处，树眼接连爆炸。绿色汁液溅得满地都是。
汁液汇聚成溪流，往西南方流去。溪水中有张人脸时隐时现。
那是第十一代金蝉子的脸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人脸开口，声音直接从他们脑中出现，“你们早就被标记了。”
悟空突然抱头蹲下。他太阳穴鼓起个小包，包皮透明，能看见里面有个塔形物体在旋转。
唐僧按住他头顶。戒疤金光大盛。那小包逐渐平复，但悟空耳孔流出黑血。
“他在你脑子里种了塔种。”唐僧声音低沉，“只要靠近真塔百里，种子就会发芽。”
八戒终于扯掉脸上绒毛。整张脸血肉模糊，唯额心那只竖眼特别清晰。眼珠转动，看向小白龙。
“小心！”悟空扑倒小白龙。
八戒眼中射出红光，擦着悟空后背过去。僧衣烧出个洞，露出底下皮肤。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塔印。
“二师兄被控制了！”小白龙翻身跃起，剑尖点在八戒眉间。却迟迟刺不下去。
唐僧弹指，佛珠击中八戒后颈。八戒软倒在地，额心竖眼缓缓闭合。
“不是控制。”唐僧检查八戒瞳孔，“是共鸣。他体内有东西与塔灵呼应。”
扯开八戒衣领，胸口赫然嵌着块玉牌。牌上刻着“天蓬”二字，但二字正被黑纹侵蚀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唐僧捏碎玉牌。碎片里飘出缕黑烟，烟中有人语：“终于发现了？”
黑烟凝成天蓬元帅虚影，但面容是第十一代的。
“当年天蓬调戏嫦娥，本就是个局。”虚影轻笑，“我在他元神里藏了五百年，就等今天。”
悟空突然一棍砸向虚影。金箍棒却在中途拐弯，打向他自己面门。
棒身上的眼睛全部眯起，像是在笑。
唐僧徒手抓住棒身。掌心与棒眼接触处发出焦糊味。他直接抠下颗棒眼，捏碎。
棒身其他眼睛同时流血。
西南方传来一声闷哼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唐僧朝西南方踏出一步。脚下地面裂开，露出底下暗河。河水赤红，漂满眼球。
眼球集体转向西南。
小白龙扶起八戒。他醒来第一句话是：“我听见塔在说话。”
“说什么？”悟空握紧金箍棒。棒身眼睛还在流血。
“说师父是叛徒。”八戒眼神迷茫，“说金蝉子本该是塔的养分，但师父逃跑了。”
唐僧背影顿了顿，没回头。
暗河水突然沸腾。河中浮出具金身，穿着僧衣，面容与唐僧一模一样。
“看，这就是证据。”河中金身开口，“第十代金蝉子本该成为塔基，但他杀了前九代，叛逃下界。”
又浮出八具金身，都与唐僧面容相似。每具心口都插着禅杖，与悟空之前幻象中所见一致。
“你本是我们中最强的。”河中金身继续道，“为何要叛？”
唐僧终于转身。他扯开衣襟，心口有个窟窿，窟窿边缘是参差不齐的齿痕。
“因为我不想被吃掉。”他声音平静，“就像前九代那样。”
河中金身集体站起。它们心口的禅杖自动飞出，在空中组合成九环锡杖。杖头月牙钩缺了一角，正是唐僧手里那柄的样子。
“回来吧。”九具金身齐声道，“完成你的使命。”
锡杖朝唐僧当头罩下。佛光万丈，却带着腐臭。
悟空突然跃起，用身体挡住锡杖。杖尖刺入他肩胛，黑血喷溅。
血溅到河中金身脸上，金身立刻腐烂脱落，露出底下黑塔结构。
“果然都是假的。”小白龙剑指金身，“你们才是背叛者！”
九具金身同时撕裂僧衣。胸腔里没有心脏，只有旋转的黑塔。塔窗里关着无数魂魄，都在拍打塔壁。
唐僧禅杖掷出。月牙钩击中九环锡杖，发出钟鸣。两柄杖同时断裂，断口涌出黑色血液。
河中金身集体爆炸。冲击波掀翻众人，暗河倒灌。
混乱中，有只手抓住悟空脚踝。他低头看，是河底伸出的骨手。骨手腕上系着个铃铛，铃铛样式与唐僧禅杖上的完全相同。
铃铛摇响，悟空额间塔种突然破体而出。带出血肉模糊的肉块，肉块落地变成小塔。
小塔窗户打开，伸出无数黑手抓向悟空。
唐僧扯断佛珠。珠子射向小塔，每颗都精准击中一只黑手。黑手缩回，塔窗闭合。
但悟空已经昏迷。他额头留下个空洞，能看到颅内有什么在发光。
“是舍利子。”八戒惊呼，“大师兄头里有舍利！”
唐僧扒开伤口仔细看。那发光物确实是舍利，但表面刻满塔纹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喃喃道，“他们把塔种在了舍利上。”
西南方传来崩塌声。整座山塌陷下去，露出底下巨大塔尖。塔高耸入云，每层都亮着无数眼睛。
最顶层的眼睛特别大，瞳孔里坐着第十一代金蝉子。他胸口插着九把金剑，但心口位置是空的。
“来还债吧，师弟。”他朝唐僧招手，“把我的心还给我。”
唐僧从袖中取出颗心脏。正是之前在河底取得的那颗。心脏跳动有力，表面金蝉法号发出光芒。
“想要？”他微笑，“自己来拿。”
捏碎心脏。金粉飘向巨塔，所过之处，塔身眼睛接连爆炸。
第十代金蝉子惨叫，身形开始透明。
但唐僧也吐血跪地。他心口窟窿扩大，边缘齿痕在渗血。
“师父！”小白龙扶住他。
“没事。”唐僧抹去嘴角血，“只是契约反噬。”
他看向昏迷的悟空，眼神复杂。
“该给他做个手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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