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洇痕与秘语

暴雨在凌晨三点叩响窗棂。苏桃踮脚去够顶层画架时，陈少熙的气息混着雨腥味漫进画室。他单手撑住摇晃的木质梯子，另一只手拎着滴水的雨披，袖口露出半截黑色护腕——和陈燃之野录音时戴的是同款。

"西北角漏水点用防水布盖住了。"他说话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，像不安分的琴码。苏桃低头看见他运动鞋上沾着泥浆的矢车菊花瓣，正是下午她写生时画过的田埂野花。

惊雷劈开云层的刹那，画室陷入黑暗。苏桃本能地抓住最近的支撑物，却摸到陈少熙锁骨下方突起的疤痕——那是他直播时意外入镜却从未解释过的印记。少年呼吸骤乱，潮湿的工装布料下传来擂鼓般的心跳。

应急手电筒亮起时，苏桃发现自己被圈在画架与陈少熙胸膛之间。他睫毛上凝着水珠，随眨眼动作坠落在她手背，与三年前耳机里传来的茶水打翻声微妙重合。

"《囚雀》第七幕，"苏桃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，"你在阁楼找火柴那段，为什么添了撕衣料的音效？"

陈少熙的瞳孔猛地收缩。屋外狂风卷着王一珩的怪叫掠过走廊，屋内却像被按下了消音键。他伸手拂去苏桃发间的石墨粉，指尖停留在她耳后三公分："因为真正的黑暗里，听觉会变得贪婪。"

这是陈燃之野在粉丝问答里的原话。苏桃摸到速写本边缘，纸张被湿气洇出波浪纹。她突然抽出夹层里的星黛露照片，背面露出半枚枇杷叶形状的印章——和陈少熙药瓶标签上的防伪码完全一致。

闪电再次照亮房间时，陈少熙的拇指正按在她唇角。这个动作像极了《颜料》广播剧里画家拭去女主脸上的油彩，而此刻他指腹沾着的是她偷吃草莓酱留下的残渍。

"陈燃..."苏桃刚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。赵一博举着工程手电站在门口，光柱扫过两人纠缠的衣角："导演组通知全体避险，气象台发布了红色预警。"

陈少熙退后时带倒了颜料架，群青色在地板上漫成湖泊。他弯腰收拾的瞬间，苏桃看见他后颈的羽毛纹身下藏着极淡的"CRZY"字样，水珠正沿着字母曲线滚落。

临时避险处挤满了设备箱，蒋敦豪在角落调试他的古董收音机。卓沅塞给苏桃暖手宝时突然挑眉："你身上有少熙的艾草香包味道。"鹭卓立刻用即兴Rap打岔，却被李耕耘拎着后领拽去加固门窗。

陈少熙坐在发电机旁缠新的绷带，苏桃注意到他这次用的是印着昆曲脸谱的创可贴。当李昊的补光灯扫过时，她看清绷带内侧用钢笔画着只打盹的兔子——和她落款用的卡通形象一模一样。

"小心淋雨。"陈少熙突然将保温杯推到她面前，杯身还带着体温。苏桃拧开盖子闻到熟悉的枇杷蜜香时，终于听见自己灵魂深处的颤栗——这是陈燃之野每次连麦前喝的润喉茶。

暴雨持续到翌日清晨，苏桃在器材箱上醒来时，身上盖着陈少熙的牛仔外套。口袋里的手机显示特别关注凌晨发来的消息：

【陈燃之野】：《囚雀》最终幕需要你的真哭腔。

而窗外晾衣绳上，陈少熙的黑色卫衣正在滴水，袖口晕开的威尼斯红像抹胭脂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