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水退后的第七天,节目组决定拍摄插秧直播。苏桃蹲在田埂上调试延时摄影机时,发现取景框里陈少熙的倒影正在分解——他弯腰系秧苗绳的动作,与陈燃之野某次直播调整麦克风支架的姿势完全重叠。
"这是改良后的占城稻。"赵一博突然出现在监视器后方,指尖敲击着平板电脑上的气象云图,"根系遇水会产生自我保护性锈斑。"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泥浆,却坚持用镊子夹起秧苗给观众展示剖面。
陈少熙的冷笑声混着无人机蜂鸣传来:"赵老师当心蚂蟥。"苏桃转头时正看见他碾碎叶片往小腿抹——这是她上次发烧时在语音里提过的土方子。
午后阳光将稻田变成巨大的镜面,苏桃乘竹筏拍摄俯视镜头时,陈少熙的草帽突然被风吹落。他扎进水中捞帽子的瞬间,苏桃看见他腰间闪过银光——那是陈燃之野配音满百万字时粉丝众筹的纪念腰链。
竹筏突然倾斜的刹那,苏桃本能地抓住最近的稻草捆。浑浊的水流中,陈少熙的手掌托住她后腰,指甲缝里的青苔蹭在防晒衣上,像泼墨山水画的笔触。他们在秧苗的掩护下浮出水面时,卓沅的惊呼被直播麦克风放大:"少熙你耳朵在流血!"
医务室里,苏桃用棉签蘸着双氧水擦拭陈少熙耳后的擦伤。他脖颈动脉在她指尖下跳动,频率逐渐与窗外老式收音机的电流杂音同步。蒋敦豪正在调试1940年的真空管收音机,沙哑的昆曲声突然刺破凝固的空气:
"......他青梅在手诗细哦,逗春心一点蹉跎......"
这是苏桃和陈燃之野第一次合作的《墙头马上》。陈少熙突然抓住她手腕,医用棉签折断在纱布上。他的瞳孔在暗处泛起琥珀色光晕,如同他们连麦到凌晨三点那晚,视频里突然亮起的台灯。
"苏老师。"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,"你相信..."
"少熙!"李耕耘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,"堤坝发现管涌,导演让会水的都过去!"陈少熙抓过酒精棉按在耳后,起身时作战靴带勾住苏桃的帆布鞋绳结。两人踉跄着跌向药柜,玻璃瓶相互撞击发出风铃般的脆响。
防汛灯刺眼的光束里,陈少熙的轮廓突然与三年前语音室那个模糊的侧影重合。苏桃的掌心贴在他心口,指尖下传来某句台词特有的震颤节奏——那是《囚雀》里男主说谎时的声纹图谱。
管涌现场乱作一团,王一珩抱着沙袋摔进泥坑。陈少熙脱掉工装裤跳进漩涡时,苏桃看见他大腿内侧的旧伤疤——和陈燃之野请假两周时粉丝猜测的骑摩托摔伤位置一致。
"接着!"赵小童抛来防水摄像机。苏桃在镜头里看见陈少熙潜水的残影,他腰间银链在水下闪烁如刀光。当他在镜头前浮出水面换气时,苏桃突然按下暂停键——0.7秒的画面里,陈少熙的唇形分明在说"桃子"。
后半夜,苏桃在烘干室翻检浸水的速写本。陈少熙的黑色护腕晾在暖气管上,渗出的水渍在水泥地画出凤凰尾羽的形状。她鬼使神差地凑近闻了闻,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里混着录音棚防啸叫喷雾的独特气息。
"这是少熙的命根子。"鹭卓突然抱着吉他出现,弦钮挂着的钥匙扣正是CRZY工作室的限定周边,"去年他倒仓最严重的时候,抱着这护腕在录音棚睡了三天。"
烘干机发出终结提示音时,陈少熙的特别关注铃声同时响起。苏桃点开语音条,听见混合着电流杂音的《牡丹亭》。而窗外真实的昆曲声正从蒋敦豪的收音机传来,两个声源在时差0.3秒的维度里,拼凑出完整的告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