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暖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。
三十七条未读消息堆在锁屏界面，最上方林小夏的语音气泡鲜红刺目：「暖暖你上热搜了！陆沉那个王八蛋居然——」
她猛地坐起，后脑勺撞上工作室的香料架。肉桂与肉豆蔻的罐子乒乒乓乓砸下来，泡泡惊得叼起她的拖鞋就往门外冲。
「#陆氏总裁当街碰瓷创业者」
热搜词条配图是昨天暴雨中的监控截图：陆沉面色苍白地攥着她手腕，而她正狼狈地举着那瓶雪松精油，活像凶案现场。热评第一的动图更是要命——泡泡叼着西装狂奔时，她踉跄扑进陆沉怀里的画面被循环播放，配字「新型碰瓷手法：人狗混合双打」。
"完了。"她捂住脸，工作室玻璃门外已经晃动着好几台摄像机。
陆沉正在晨会上看股市走势图。
投影仪蓝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，昨夜分析苏暖体味样本的数据还摊在膝头。当秘书周尧战战兢兢递上平板时，热搜评论区正以每秒两百条的速度刷新：
「这女的不是网红调香师吗？上次直播翻车那次」
「陆总过敏人设崩塌？视频里扯人家手腕的动作好欲」
「只有我注意到狗子叼的是Brioni高定吗？够判三年了」
财务总监的咖啡杯哐当砸在会议桌上。
"陆总，股价已经跌了..."
"买热搜位。"陆沉突然开口，指尖划过苏暖工作室的官方账号截图，"把#宠物肇事维权指南顶到第一。"
苏暖用三盒马卡龙收买了园区保安，才从后门溜进林小夏的甜品店。
"陆氏集团的律师函。"林小夏把镶金边的信封拍在案板上，奶油裱花袋惊得喷出一朵歪扭的玫瑰，"要告你纵犬行凶外加商业诽谤！"
苏暖盯着监控录像的慢放画面——陆沉倒地前瞳孔骤缩的瞬间，右手分明护住了她后脑勺。这个细节被网友做成「总裁の温柔」表情包，正在八卦群疯传。
"他律师要价八十万。"她机械地掰开泡芙，奶油沾在指尖像融化的雪，"把我卖了也..."
玻璃门风铃突然狂响。陆沉站在晨光里，西装扣子系到最上一颗，手里却提着格格不入的宠物零食大礼包。
"来谈和解条件。"他目光扫过苏暖沾着奶油的嘴角，"或者继续当表情包素材。"
林小夏的甜品操作间飘着焦糖香气。
陆沉用镊子夹起一块狗饼干放进密封袋，动作熟练得像在收集犯罪证据。苏暖盯着他衬衫袖口若隐若现的烧伤疤痕，突然想起昨夜调香笔记上的火灾新闻。
"根据《云汐市宠物管理条例》第26条..."他推来平板电脑，屏幕上却是她工作室的银行流水，"你账户余额不够赔纽扣。"
苏暖的耳根烧了起来。最后那笔钱今早刚转给香料供应商，为了买雪松精油——她总不能用这个理由解释。
泡泡突然挤进两人之间，湿鼻子贴上陆沉的手背。预想中的过敏反应依然没出现，男人甚至顺手揉了揉狗耳朵。
"奇怪吧？"林小夏突然插话，裱花嘴指向陆沉的手腕，"你对泡泡不过敏，却对暖暖的香水..."
空气骤然凝固。
陆沉解开袖扣的动作很慢，像是故意让人看清他小臂上的针孔痕迹。
"过去三个月，我每周注射IgE抗体抑制剂。"他调出手机里的医疗记录，密密麻麻的过敏原测试图铺满屏幕，"直到昨天接触苏小姐。"
苏暖的勺子掉在瓷盘上。那些针孔排列的形状，与她车祸后复健期的注射痕迹惊人相似。
"所以和解条件是？"她声音发紧。
陆沉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。最上方「气味研究合作计划书」几个字下面，用荧光笔标着匪夷所思的条款：
「实验期间，甲方（陆沉）有权随时接触乙方（苏暖）以验证过敏缓解效果，包括但不限于肢体接触、气味交换及共处一室...」
林小夏的尖叫盖过了烤箱定时器的叮响。
"这根本是变态合约！"
苏暖把文件拍在料理台上，震翻了草莓酱瓶子。殷红液体漫过「实验周期：三个月」那行字，像道狰狞的伤口。
陆沉忽然倾身，领带垂下来扫过她手背。
"你打翻的荔枝海盐香水，"他声音压得极低，"主要成分是双丙甘醇和苯氧乙醇。"
苏暖的呼吸停滞了——这正是她偷偷替换的食用香精配方。
"我也撒了谎。"他指腹擦过她腕内侧残留的奶油，那里有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针眼，"抗体抑制剂对我早就失效了。"
烤箱里的舒芙蕾塌陷下去，发出无声的叹息。
甜品店后巷的监控死角，苏暖被闪光灯逼到墙角。
"苏小姐是否承认借宠物炒作？"
"传闻您用违禁香料导致陆总过敏是否属实？"
她后退时踩到泡泡的尾巴，金毛犬吃痛的呜咽被快门声淹没。一道阴影突然笼罩下来，陆沉的西装外套兜头罩住她，布料上残留的苦橙叶气息冲得她眼眶发热。
"根据合约第4.8条。"他单手揽住她肩膀转向镜头，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，"乙方人身安全受损时，甲方有权启动舆情管控。"
下一秒，全网直播的画面里，陆氏集团总裁当众打了个喷嚏。
热搜爆了。
陆沉真香打脸#的词条下，视频循环播放着戏剧性一幕：向来以洁癖闻名的陆总不仅用西装裹住"碰瓷嫌疑犯"，还在记者追问时脱口而出："她身上的味道..."
后半句被刻意消音，但唇语专家很快破译：
「让我想起活着的感觉。」
苏暖缩在工作室沙发里，看着陆沉发来的医疗报告附件——那些针孔照片旁边，赫然是她在车祸急诊室的病历扫描件。两人注射的同款药剂说明书上，印着相同的生产批号。
泡泡突然对着露台狂吠。她抬头望去，陆沉正隔着玻璃门举起平板，屏幕上跳动着新热搜：
「深度爆料！三年前火灾遇难者名单惊现苏暖亲属！」
午夜的工作室，苏暖将雪松吊坠浸入酒精灯火焰。
银链熔断的瞬间，陆沉破门而入。他喘得厉害，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知所踪，像是狂奔过整条街道。
"你父亲..."他喉结滚动，"是当年火灾案的调香师顾问？"
吊坠在陶瓷皿里裂成两半，露出微型芯片的金属光泽。苏暖抹了把脸，指缝间漏出的不知是泪还是汗："现在你知道，我为什么能仿出你的气息了。"
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，而热搜第五位正悄然更新：
「陆氏集团申请重启三年前纵火案调查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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