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榆跟在康羽后面,一言不发。
康羽又瘦了。
她的背影渐渐显出猿臂蜂腰的瘦削感,陆榆记得初中时,康羽还胖胖的,矮矮的,只到自己的脖子。
现在康羽不仅和她平视,脸也尖削下来,双眼流露的感情越加难以捉摸。
康羽不知道的是,陆榆今天哭有一半原因,是她要离开了,从此,陆榆的青春就再无“康羽”二字。
这个对她笑,为她担忧的女孩,要离开自己了。
康羽是自己的谁?为什么要对她恋恋不舍?陆榆有些心口发闷,她暗暗庆幸康羽没有说出那句话,却又感到失落,难不成康羽这句“我喜欢你”对自己很重要吗?
自己明明之前很抗拒康羽对她的好的。
“你怎么走个路也走不好?”康羽注意到她的失神,走到她身边: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“没有。”陆榆摇摇头:“我累了……”
“快到了。”康羽看向宿舍楼。
榆木脑袋!陆榆暗骂一声:“我走不动了,在这儿直接睡吧。”
康羽失笑,四处看了看:“在操场上,你真是爽快,躺床板更舒服点,也没多远了,走吧,舍管骂就不好了。”
“会长也会被人骂啊。这样吧,你背我,我就走。”陆榆直白地道。
“……”康羽愣了愣。
“那不然我就躺这了。”
康羽赶紧应和:“上来吧上来吧,我背你,也不用你走了。”
见康羽没有任何怨言,甚至不吐槽一句,就在自己面前半蹲下来,双手打开:“上来,小心摔了。”
陆榆有些想哭,她为什么一直对自己这么好呢?
康羽,你真傻,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单相思。
陆榆的头软趴趴地耷拉在康羽温热结实的肩上,康羽的手雄浑有力,托着她的大腿轻轻松松。
“康羽。”
“嗯?”
“康羽。”
“嗯。”
陆榆每叫一遍,康羽都耐心回应了,最后陆榆终于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出国啊?”
“不知道,看家里人安排吧。”康羽脖颈间传来陆榆轻微的呼吸,有些发烫。
“你这样背着我,你那个心里人不会吃醋吧?”陆榆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。
康羽顿了顿:“不会。她不喜欢我,我们只是朋友。”
“单相思啊,那你还喜欢她干嘛,世上那么多美女,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。”
“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的是女生?”康羽有些疑惑,微微扭过头,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,陆榆心跳莫名有些快。
她结巴起来:“那……那是因为……你这种类型一看就是女同。”
康羽笑了一声,步子悠闲,她也不赶时间,晚回了和舍管说一下就没事了,她只想和陆榆多待会:“明知道没可能,却还是控制不住那份喜欢,单相思就是这么来的。”
陆榆抿了抿唇:“遗憾吗?”
康羽点点头,转而又摇了摇。
当然遗憾了,你不属于我,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。不过也不遗憾,我在青春遇见了你,我陪你走过了半个青春,
既然如此,我没吃亏,扯平了,陆榆,那我们就当一辈子朋友吧。
此时,远处飞奔来一个高个子,穿着校服,是个学生,目标很明确,径直奔向她们。
周梓易停下来,本来还有些急切的,一看到康羽背着陆榆,瞬间瞪大了双眼。
这、这是在一起了?
似乎听到他的心声,康羽冷冷瞪了他一眼:“在跑什么?”
“康姐,巫白铎可能出事了!”
黑暗的房间发出千年腐尸的臭味,墙壁潮湿无比,似乎刚过回南天的样子。
巫白铎干呕了好一会儿,他从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,臭到生理性的胃收缩。
这到底是哪儿?他已经被禁锢在椅子上有一段时间了,动弹不得,他出校门后不远,就被人打晕带来这里。
带来的不止他一个。
“老师。”巫白铎一开口,便感到口干舌燥:“老师?你还好吗?”
黑暗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:“还好,你怎样?”
“我没事。”巫白铎摇摇头,意识到孟暄看不见,说道。
巫白铎咽了口唾沫,无边的黑暗,身上的束缚,让他的恐惧如潮般席卷而来。
他干什么了?遇上什么绑架犯,这下该怎么做?巫白铎才十七岁,见过的世面还太少,他的腿微微颤抖,急得快哭出来了。
“白铎,别哭,老师在。”孟暄听见对面颤巍的声音,努力安慰道。但她也好不到哪去,她被绑在床上,四肢都捆了绳子,手臂和大腿都有些酸麻。但她还是强忍着害怕,这里还有她的学生,作为老师,她应该保护他。
“老、老师, 我有点怕……”巫白铎牙齿打战。
这时,一束强光突然照了进来,巫白铎被刺得闭上眼睛,下一秒,他的手臂就被人抬起,枷锁不知何时被解开了。
男人将一支针管扎进巫白铎的皮肤里,放剂。
巫白铎心一紧,想甩开手,但男人的力气如牛般,死死钳住他。
“放开我!放开我!”巫白铎的恐惧陡然加深,嘴唇都在颤抖,死死咬住死皮:“混球,***的,社会败类,残渣!”
另一个男人的同伴站在床边,嗤笑了一声,充满了讽刺:“书呆子骂人也这么斯文,这弱鸡怎么惹上老董的?”
孟暄眼睁睁望着巫白铎脸色逐渐惨白,尖叫了一声,也顾不得害怕了:“喂!他还是个学生,有什么冲我来!”
同伴扭过头,挑了挑眉:“好一个情深义重,长得这么精致,不会还是个雏儿吧?”
“流氓,你、你想什么?不怕人民警察把你绳之以法吗?”
他奸笑两声,摸上自己的衬衣纽扣:“在我这,没有什么绳之以法。”
巫白铎本来已经无力挣扎了,眼前男人的动作让他精神一振,双眼变得通红。
他想起可怜的翟彤胭,她被别人毁掉的人生和清白。
强奸犯都该死!
巫白铎怒喊一声,用力咬住男人的手,男人吃痛,松开了力道。巫白铎趁机反手抓住他,又去咬他的手指。
他不会打人,现在只想着怎么伤得重怎么来。
男人惊呼一声,后退了几步。
巫白铎将针筒猛地拔出,皮肤顿时渗出几滴血,他手脚抖个不停,抓着锁扣,硬生生掰着:“老师,老师等我一下!”
“蠢货。”同伴吐了一句,转身走到巫白铎面前,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。
眼前投下一片阴影,巫白铎本能地抬头,下一秒,他的脸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。
巫白铎吐出了水,口腔中尝到一丝腥味。
“打扰老子兴致。看我不弄死你,”
巫白铎刚好将锁扣掰出一丝裂缝,他迅速将手抽出来,死死抱住男人的腰。
“妈的,放开我!”男人咒骂一声,手肘用力击着巫白铎的脖颈。
“白铎!”孟暄眼泪哗哗往下滑,她四肢拼命抽搐着,企图挣开伽锁。她不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个,她不能让学生以身犯险。她恨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望着她的学生为了救她,承受着重伤。
看着孟暄被五花大绑的狼狈样子,巫白铎内心深处重重抽了一下,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恶心。
这些男人恶心,自己也恶心。
巫白铎双脚仍被禁锢着,他三两下解掉,扑倒了男人:“混蛋!地痞流氓!”
另外一个男人从后背揪住巫白铎的校服,往后拖:“赶紧解决了他去提成,领了钱咱们就走!”
“白铎!巫白铎!”孟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,仿佛几百年没喝过水一样。
巫白铎紧紧咬住牙齿:“老师——”
声音戛然而止,巫白铎感觉后面突然力道一松,他瞬间失去力气,瘫坐在地板上。
“很抱歉打扰你们实施犯罪了,我是警察,和我走一趟吧。”
房间里不知何时冒出几个穿制服的人,个个正义凛然,简直和个犯罪分子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巫白锋悬着的心猛然落地,背后已经湿透了,恐惧还是萦绕在他周围。
巫白锋有些艰难地站起来,将外套脱了,披在孟暄身上,给她解绑。
孟暄张嘴想说话,可还没出声,面前的男孩突然两眼一翻,径直倒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