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城市的霓虹闪烁，街头巷尾弥漫着浪漫的气息。林昕言雀跃地朝大头晃了晃手中的黑胶唱片，眼中闪烁着光芒：“找着啦，费了好大劲儿呢！”

　　大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，真诚地说道：“真的太感谢你了，走，请你吃饭。”

　　两人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，笑语嫣然。

　　可就在他目光扫向街边咖啡店的落地玻璃时，那倒映出的熟悉身影让他的心猛地一颤。

　　莎莎一个人背着球包，脚步匆匆，应该是赶着去训练馆加练。那单薄却倔强的背影，就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他心底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。

　　大头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，动弹不得，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褪去，就已僵在嘴边。

　　林昕言察觉到异样，顺着大头的目光看去，低声说：“要过去打个招呼？”

　　大头却像突然惊醒一般，慌乱地摇了摇头，干涩地说道：“不了，走吧。”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　　他机械地转身，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，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。他不敢去面对莎莎，害怕看到她眼中对自己的失望，更害怕打破这份表面的平静后，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无措将暴露无遗。

　　林昕言默默跟在大头身后，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　　哪怕试图用欢笑与新交的朋友掩盖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，所有的伪装都已土崩瓦解。

　　“她应该没看到吧…”大头心里默默嘟囔着。

　　又逢比赛周期，飞机缓缓降落在瑞典的土地上，窗外陌生的景致透着几分清冷。大头拖着行李箱，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莎莎的身影，看她利落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，小小的身板透着一股倔强。在这异国他乡，大头的心里无端多了些牵挂，他几次想要帮莎莎提行李，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，只是默默跟在身后。

　　刚到酒店，林昕言发来了语音，声音娇嗔又温柔：“这次肯定没问题，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棒的。”王楚钦坐在房间里，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，那几个字在眼前跳动，他对着镜子，嘴角上扬，想扯出个自信的笑，可镜子里的双眼却空洞无神，心底的慌乱怎么也压不住，他是真的没底。

　　训练场上，大头回球频频失误。教练皱着眉头，大声呵斥：“你心思跑哪去了？这状态怎么比赛？再不行就回去打支线赛吧。”大头低垂着头，像个犯错的孩子。

　　莎莎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，心里透着着急，等教练走后，她走上前，轻声说：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
　　大头抬起头，看到莎莎关切的眼神，心里一暖，又瞬间黯淡下去，他欲言又止，闷声说：“没什么，好好准备你的比赛就行。”

　　他何尝不想倾诉，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状态，觉得自己与莎莎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，只能把这份心动深埋心底，压的越低越好…

　　比赛那天，场馆内人声鼎沸。大头站在赛场上，手心里全是汗。第一局，他就大比分落后，失误不断。

　　中场休息时，他望向观众席，恍惚间看到莎莎担忧的眼神，那一刻，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
　　终于，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。

　　他输了。

　　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，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。他茫然地望向四周，在人群的缝隙中，又看到了莎莎。她眼中闪烁的泪光，还有那藏不住的心疼，像一道光，直直地刺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
　　赛后，王楚钦独自走在通道里，脚步拖沓。林昕言打来电话，声音里满是关切：“别太难过啦，下次还有机会。”

　　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他敷衍地应着，心里却乱成一团麻。

　　没走多远，就看见莎莎迎面走来，她停在他面前，轻声开口：“今天……发挥失常了，别太往心里去。”

　　大头喉咙发紧，他张了张嘴，声音沙哑：“我是不是特别没用？”

　　莎莎摇摇头，眼中含泪：“不是的，你只是需要调整。”

　　大头苦笑：“我知道，可我……”他想说自己已经失去了方向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下。

　　莎莎别过头，微微皱眉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：“不管怎样，你要振作起来，为了自己。”说完，她快步离开，留下大头独自伫立在楼道里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，满心悲戚。

　　那轻轻的触碰，却让大头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，他多想抓住这只手，可又觉得自己此刻满是失败的狼狈，根本不配。

　　他知道，这一场青春的情愫，在现实与理想的拉扯下，被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
　　比分牌上的数字像是冰冷的判决书，宣告着大头在这条通往巅峰的道路上又一次摔得惨痛。

　　教练走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，低声说：“接下来你去支线赛调整下状态吧。”声音不大，却在大头耳中轰然作响，支线赛，这像是一种变相的放逐，意味着他离那个光芒万丈的主赛场、离梦想中的冠军领奖台越来越远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莎莎却在一场又一场的赛事中势如破竹。她灵动的身姿在球台前穿梭，每一个击球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，胜利的欢呼一次次为她响起，她的世界排名稳定在第一，代言、邀约不断，已然成为乒坛最耀眼的新星。

　　夜色如水，透过酒店的窗户洒在地上，勾勒出一片片清冷的光斑。

　　大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进房间，比赛的失利让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，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落寞。

　　王晨策正在床上刷着手机，一看到大头回来，立马坐直身子，脸上洋溢着兴奋劲儿：“大头，你今天看莎莎比赛没？那状态简直绝了，反手相持又快又稳，正手那板爆冲，对手直接被打得没脾气，太牛了！”说着，还夸张地比划着。

　　大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，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：“看了两眼，还行吧，她一直就那样。”可他藏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，心里一阵酸涩。

　　莎莎越耀眼，他就越觉得自己黯淡无光，如今两人境遇的落差，像一块大石头横亘在他们之间。

　　王晨策没察觉到大头的异样，自顾自地继续滔滔不绝：“什么叫还行啊，那可是莎莎，这势头下去，冠军奖杯不得拿到手软。而且你发现没，她赛后采访说话那股沉稳劲儿，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。”

　　大头仰头靠在椅背上，眼睛盯着天花板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：“是，她是越来越厉害了，和我这种支线赛混日子的可不一样。”语气里的自嘲让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。

　　王晨策愣了一下，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话可能戳到大头的痛处，挠挠头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大头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就是太激动了，你也知道，咱们谁不盼着莎莎好啊。哎，其实吧，我心里一直挺佩服她的，也有点……有点喜欢。”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，王晨策的脸微微泛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