累了

黑暗中，他睁着眼，听着她似乎已然均匀的呼吸声，只觉得那一声声都像是敲在他心上的冷钉。

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就在几夜前，她如何在他怀里调整姿势，如何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脖颈，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
那温暖的、带着她馨香分量的依赖，与此刻这道冰冷拒绝的脊背，形成了尖锐得令人心碎的对比。

…

白日的依偎更是荡然无存。

她不再需要他陪伴。

他若提出一起去超市，她便淡淡一句：

黎漾“不必，我自己去得快。”

将他所有的希冀堵回喉咙里。

他坐在窗边弹吉他，那首她曾说“只听见你的声音”的曲子，如今再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。

她要么盯着手机屏幕，指尖飞快地打字，唇角偶尔噙着一丝他看不懂含义的浅笑。

要么便是出神地望着窗外，侧脸线条是一种他无法介入的冷漠。

他甚至怀念起她上周那份带着刻意的依赖。

至少那时，她的目光是落在他身上的。

而今，她人在眼前，却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子。

他煮了面，端给她。

她接过去，默默地吃，不像从前那般，即使味道普通，也会抬头给他一个鼓励的笑，或者说一句“咸淡正好”。

此刻的沉默，像巨石一样压在他心头。

他终是忍不住，带着一丝卑微的试探，问她：

马嘉祺“晚上…还想听我唱歌吗？”

黎漾正拿起水杯，闻言，动作顿了顿，眼皮都未抬一下，只漠然道：

黎漾“累了。再说吧。”

那枚银戒，他后来在她洗手时，看见它被随意搁在洗手台边缘，沾了些水渍，黯淡无光。

她似乎完全忘了它的存在，忘了那上面曾刻下过一个代表他名字的字母，也忘了曾说过那是“特别的牵绊”。

马嘉祺的心，便随着那枚被遗弃的戒指，一同沉入了冰冷的水底。

那偷来的一周欢愉，如今都化作了细密的针，反复戳刺着他，提醒着他那幸福的虚妄与短暂。

他被困在这突如其来的冷暴力的中心，动弹不得，连质问的勇气都被那无声的寒意冻结了。

直到那一天…

夕阳的余晖给公寓镀上了一层红，凄艳而短暂。

黎漾正站在阳台上讲电话，玻璃门并未关严。

她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话语，混合着晚风，一丝不漏地飘进屋内，飘进僵立在卧室门廊阴影里的马嘉祺耳中。

她背对着他，身姿是松弛的，倚着栏杆，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发丝。

语气是他许久未曾听到的轻快，甚至带着一丝娇慵的意味。

黎漾对着电话轻笑

黎漾“嗯…知道啦。你总是有办法。”

她顿了顿，声音里透出真正的，毫不掩饰的愉悦。

黎漾“鎏金罪那边…是，场地和酒都差不多了。现在就缺最要紧的男模了。”

她又笑了一声，那笑声像银铃，却冰冷地敲在马嘉祺的心上。

黎漾“…当然是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，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名字？总得有人…放下身段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