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一杯给你

黎漾置身于吧台后，指尖划过一排棱角分明的玻璃酒瓶，那姿态不像检视，倒似抚琴。

水晶灯屑碎的光跌进她眼底，却点不亮丝毫暖意。

她并未抬眼看他，只淡声道：

黎漾“过来。”

马嘉祺依言走近，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轻微回响。

吧台高耸，像一道界限，将他隔在外围。

那些穿着合体马甲，面容姣好的男侍应生们，动作依旧流畅无声，眼风却似薄刃，悄无声息地掠过他，衡量着，评估着。

黎漾取下一支纤细的郁金香杯，注入手肘高的淡金色酒液，推到台面他这一侧。

黎漾“试试这个。”

黎漾“新到的香槟区干邑，看他们醒得如何。”

杯壁沁着冰凉的水汽。

马嘉祺握住杯脚，指尖传来冷硬的触感。他并非不懂酒，之前驻唱的店里老板没少要求他们品酒，说要会喝才懂得卖酒。

他低头，嗅闻，气息清冽带着果香与橡木的微醺。

浅尝一口，酒液滑过舌尖，是圆润的果甜，继而爆开一丝辛辣，最后留下悠长的、略带烟熏感的余韵。

是好酒，无可挑剔。

马嘉祺“很好。”

他放下杯子，声音有些干。

马嘉祺“醇厚，层次也分明。”

黎漾这才抬眼看他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，像审视一件物品的成色。

黎漾“是么。”

她不置可否，又取过另一只宽肚杯，琥珀色的液体在里面轻轻晃动。

黎漾“再试这个。单一年份的朗姆，热带陈年。”

他一杯接一杯地尝。

她推过来，他便喝下。

从干邑的绵长到朗姆的炽烈，再到一款口感奇诡，带着香料与草木气息的苦艾酒。

酒精在他的胃里叠涌成微热的浪，冲刷着神经，也让那些紧绷的羞赧与不安稍稍软化。

他努力品评，搜寻着记忆中那些从客人嘴里听来的词汇，试图说得专业，不至在她面前露怯。

她听着，偶尔点头，多数时候只是沉默，那双眼睛却始终冷静，仿佛在记录他的每一次反应。

吧台光可鉴人，映出他微醺的侧脸和她冰雕般的轮廓。

姜绵早已借口核对库存去了后方，留给他们这片看似独处、实则被无数隐形视线包裹的空间。

几杯下肚，一股莫名的勇气混着酒意窜上来。

马嘉祺看着黎漾再次拿起一瓶威士忌，忽然开口，声音比平时沉了些：

马嘉祺“别开了。”

他顿了顿，迎上她投来的、略带询问的目光。

马嘉祺“我…调一杯给你吧。”

黎漾挑眉，动作停住。

她似乎有些意外，那双总是蒙着淡雾的眼里，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。她没有立刻拒绝。

马嘉祺的心跳撞着胸腔。

他绕过吧台尽头，走入她的领地。

那些男侍应生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具实质，像细针扎在背上。

他无视了，只走到她身边，与她隔着一臂的距离。操作台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
马嘉祺“可以吗？”

他问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恳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