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什么…如果你方便的话

……那双过于真诚、以至于让她偶尔会觉得有些烫手的眼睛。

她踩下油门，加速驶离。

后视镜里，那栋公寓楼和窗后的影子迅速缩小，最终被密集的雨线和城市霓虹吞噬。

车内再次陷入寂静，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雨刮器规律的刮擦声。

黎漾的目光扫过副驾驶座上那本湿漉漉的，属于贺峻霖的笔记本，又掠过中控台上那条再无回音的只有一个“哦”字的对话框。

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，像是某种权衡后的节拍。

她忽然再次拿起手机，点开那个沉寂的对话框。

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，像是在斟酌词句，又像是仅仅为了完成一个临时起意的、安抚性质的步骤。

她打字。

「准备去趟超市。你需要带什么？」

这条信息与刚才那句冷硬的这就走形成了某种突兀的转折，甚至带着一丝生硬的、近乎笨拙的缓和意味。

它不像关心，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询问，或者说，一种事后想起的、微不足道的补偿。

信息发送成功。

这一次，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”的提示闪烁了更长的时间。

漫长到黎漾几乎以为他不会回复，正准备将手机再次丢开时，新信息才姗姗来迟。

没有直接回答需要什么。

「你…还没走远？」

问题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小心翼翼的希冀，像是试图确认某种可能性。

黎漾瞥了一眼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，面无表情地回复。

「嗯。附近就有利丰。」

她给了他一个合理的、无关乎留恋的解释。

这次那边回复得快了些。

「……没什么特别要买的。」

典型的马嘉祺式回答，克制，懂事，不愿给她添一丝麻烦，哪怕内心或许正翻涌着别的情绪。

但紧接着，又一条信息跟了过来，泄露了真实的渴望。

「如果你方便的话…能不能带一盒原味酸奶？就你上次买的那种。」

他甚至精准地描述了品牌和口味，像是将那次偶然的,或许她早已忘记的关怀，当作一个珍贵的模板，在此刻小心翼翼地复刻。

黎漾看着那行字，眼前几乎能浮现他打下这行字时，脸上那副既怕要求过多被她厌烦，又忍不住提出这点微小期盼的神情。

一种极其细微的、近乎麻木的软刺，轻轻扎了一下她的心口，不痛，但存在感鲜明。

「好。」

她回了一个字，干脆利落，没有任何附加的情绪。

然后，她打了转向灯，车子利落地拐进了旁边一家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。

将车停稳后，她并没有立刻下车，而是坐在驾驶座里，静静地点燃了一支细长的香烟。

薄荷味的烟雾在密闭的车厢内弥漫开来，与她身上清冽的香气混合，形成一种冷寂又提神的氛围。

她吸了一口，缓缓吐出烟圈，目光透过淡青色的烟雾，落在窗外停车场的混凝土柱子上，没有什么焦点。

一支烟抽完，她掐灭烟蒂，仔细地整理了仪容，确认身上没有沾染太多烟味，才拿起手袋，推门下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