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出两个骨瓷杯,动作熟练地研磨咖啡豆,安静的室内响起规律的、令人心安的窸窣声。
水沸,冲泡。
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,驱散了些许沉滞的空气。
她将一杯咖啡递给他,自己捧着另一杯,靠在冰凉的工作台边缘,看着他。
黎漾“这里没有别人,也没有‘规则’。”
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,
黎漾“你可以只是严浩翔。”
严浩翔接过温热的咖啡杯,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冰凉的手恢复了些许知觉。
他低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黎漾以为他不会再开口。
就在她以为他会在这种沉默中再次缩回自己的壳里时,他忽然抬起头,眼神里是褪去了激动和委屈后,更深沉的,带着血丝的迷茫。
严浩翔“黎漾,我是不是……很可笑?”
他扯了扯嘴角,笑容苦涩,
严浩翔“明明撞得头破血流,却还是……不甘心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自我怀疑的审慎。
严浩翔“放弃那个身份,那些所谓的‘坚持’,是不是真的会比较容易?”
严浩翔“像我一些聪明的同行那样,写点口水歌,接点商演,讨好粉丝……是不是就能活得更……像个人样?”
他没有提“鎏金罪”,仿佛那是一个禁忌,或者,他内心仍在抗拒那条被指明的、看似轻松实则可能磨灭灵魂的捷径。
黎漾没有立刻回答。
她喝了一口黑咖啡,任由那纯粹的苦涩在舌尖蔓延,如同她此刻对他处境的理解。
她看着他那张曾经写满桀骜与张扬,此刻却被迷茫笼罩的脸。
黎漾“容易的路,走下去当然不费劲。”
她放下杯子,声音平静无波,
黎漾“但甘心吗?”
四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重锤砸在严浩翔心上。
她走到他面前,距离不远不近,目光锐利地看进他眼底。
黎漾“严浩翔,你骨子里的傲气,不是你装出来的,是你之前一场场演出、一个个作品堆出来的。
黎漾“那是你的根。”
黎漾“现在有人想把你连根拔起,修剪成他们喜欢的盆栽样子,你当然会痛,会流血,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。”
她的比喻精准而残酷。
黎漾“但如果你现在为了像个人样而自己动手把根砍了,”
她微微偏头,眼神里没有鼓励,也没有劝阻,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洞察,
黎漾“那才是真的可笑。”
严浩翔瞳孔微缩,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。
黎漾“我不劝你回头,也不逼你往前走。”
黎漾的语气缓和了些,
黎漾“如果你认定那就是你的道,你的命,那就抱着它,走下去。”
黎漾“哪怕头破血流,哪怕无人问津,哪怕像现在这样,摔得很难看。”
黎漾“南墙就在那里,你想撞,就去撞。”
黎漾“没人能替你做决定,也没人能替你承受结果。”
黎漾“遵从你的内心,哪怕它现在乱得像一团麻,哪怕它指引的是一条看起来最蠢的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