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娃娃

黎漾的目光在他伤口上仔细扫过，她没流露出任何同情或者厌恶的情绪。

看完之后，她什么也没说，直起身，退回到了原来的椅子上坐下，重新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姿态。

她甚至没有再看他，目光转向了窗外，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靠近和查看从未发生过。

刘耀文慢慢放下了衣摆，遮住了那些伤痕。

他看着黎漾靠在椅背上平静的侧脸，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。

她不再碰他，甚至不再看他，这种无声的界限感，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他感到不安和……失落。

他是不是……又搞砸了？

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她，嘴唇动了动，想解释一下刚才的躲闪，或者说点什么来补救，但搜肠刮肚，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他本来就不擅长言辞，尤其是在她面前。

…

香港的午后，阳光被密集的楼宇切割成碎片，吝啬地洒在街道上。

黎漾带着刘耀文穿过熙攘的人潮，走进一家大型游戏厅。

这里与刘耀文熟悉的地下拳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——炫目的霓虹灯光，喧闹的电子音效，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爆米花香气和年轻荷尔蒙的气息。

黎漾领着他，径直走向角落里一排色彩斑斓的娃娃机。

玻璃橱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毛绒玩偶，咧着嘴，用塑料眼珠空洞地望着外面的人群。

这对刘耀文而言，是完全陌生的领域。

他过往的生活里，只有拳拳到肉的搏杀，暗巷里的追逐，以及为下一顿饱饭而生的挣扎。

他有些不自在地跟在黎漾身后，高大的身形与周遭轻松玩乐的氛围格格不入，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，肌肉在不自觉间绷紧。

黎漾似乎并未察觉他的紧张。

或者说，她习惯了这种笼罩在他周身的防备。

她径直走到一排色彩鲜艳的娃娃机前，换了满满一筐游戏币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她投入几枚硬币，玻璃箱内的机械爪应声亮起。

没有多余的动作，没有紧张的屏息，她只是移动摇杆，定位，然后按下按钮。

机械爪精准落下，牢牢抓住一只穿着背带裤的泰迪熊，平稳地送入出货口。

她弯腰取出那只熊，随手扔进一旁的塑料篮子里。然后，她转向刘耀文。

黎漾“会玩这个吗？”

她将筐子递到他面前。

刘耀文看着玻璃柜里那些毛绒绒、形态各异的玩偶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这种精致而无用的东西，离他的世界太遥远。

他摇了摇头，声音沉闷：

刘耀文“……不会。”

黎漾“试试。”

黎漾不由分说，将几个硬币塞进他手里。

她的指尖微凉，短暂地触碰到他温热粗糙的掌心，带来一丝奇异的触感。

刘耀文手指蜷缩了一下，将那几枚带着她体温的硬币攥紧。

他盯着面前那台机器，里面堆满了粉红色的、造型滑稽的小猪玩偶。

它们有着夸张的圆鼻子和螺旋状的尾巴，咧着嘴，一副无忧无虑的傻气模样。

他觉得这有些幼稚，甚至无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