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再看她,也不再去碰那些酒,只是抓起吧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远离吧台的阴影处。
背对着她,猛地吸了一口刚刚点燃的烟,灰白色的烟雾升腾,模糊了他紧绷的侧影,指间的烟燃了半截,烟灰颤巍巍地悬着,一如他此刻摇摇欲坠的心情。
胸腔里那股无名火被强行压下后,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烦躁和说不清的失落,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。
就在这时,一股熟悉的、带着清甜葡萄果香与冰凉薄荷气息的烟雾,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,不容抗拒地钻进他的鼻腔。
这味道……
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是万宝路双爆。
他记得很清楚,第一次在酒吧后巷遇见她,她倚在斑驳的墙上,指尖夹着的就是这种烟。
那时她眼神疏离,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。可这独特的烟味,却带着一种诱人靠近的甜凉,让他一眼就记住了。
现在,这味道又出现了。
就在他身后。
他心头那股刚被压下去的烦躁又隐隐冒头,还掺杂了一丝更复杂的情绪——
她怎么又抽这个?是故意的吗?还是……只是习惯?
这念头让他更加心烦意乱,感觉自己像个被对方轻易看穿、随意拨弄的傻子。
他梗着脖子,强迫自己不去回头,视线死死地盯着落地窗外。
可眼角的余光,却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扫去。
这一瞥,让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黎漾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,没有靠近,也没有看他,微微侧着头,同样倚着墙,指尖那点猩红在昏暗中明明灭灭。
但她那双眼睛,在迷离的光线下,却清晰地、毫不避讳地,正落在他的侧脸上。
她在看他。
那股莫名的、不争气的暗爽,像偷偷点燃的小火苗,嗤啦一下蹿了起来,几乎要压过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。
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嘴角,不受控制地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但下一秒,强烈的自尊心和“我还在生气”的念头立刻占据了上风。
他像是被烫到一样,猛地转开了头,将后脑勺彻底留给她,还刻意将手里的烟送到嘴边,用力吸了一大口,试图用自己烟草的辛辣味道,盖过那恼人又勾人的葡萄薄荷香。
只是那微微发烫的耳根,在阴影的遮掩下,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。
丁程鑫终究没忍住,带着未消的余怒和一股酸溜溜的劲儿,阴阳怪气地开了口,眼睛依旧盯着对面的墙壁,仿佛在跟空气说话:
丁程鑫“黎老板不回去看看你那刚捡回来的‘小可怜’?”
丁程鑫“蹲在楼下跟只被雨淋透的野狗似的,别一会儿又想不开,或者又被哪路仇家堵了。”
他刻意把“小可怜”和“野狗”咬得很重,试图激怒她,或者至少,让她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。
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。下一秒,他感觉到有人靠近,就在他旁边站定。
然后,一片微凉而柔软的布料,轻轻贴上了他裸露的小臂皮肤——是黎漾的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