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泪

他手忙脚乱地抓起刚才黎漾给他的、还攥在手里的那张纸巾，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和疼痛，急切地、笨拙地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，嘴里语无伦次地哄着：

宋亚轩“不痛！一点都不痛！是我的错！都是我的错！”

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更加沙哑，带着浓浓的鼻音，

宋亚轩“你别哭……黎漾，求你了，别哭……是我混蛋，我不是人……”

他看着她落泪的样子，只觉得比刚才那两巴掌疼上千百倍。

黎漾被他这慌乱的举动和话语弄得更加心烦意乱，也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脆弱。

她猛地偏过头，不想让他再看到自己的眼泪，用力地仰起头，看向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，试图将那不争气的泪水逼回去。

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，不能再看他那副因为她一滴眼泪就方寸大乱、卑微乞求的样子。

那会让她的心更痛，痛到失去所有伪装的力气。

可她这副强忍泪水的模样，仰起的脆弱脖颈，微微颤抖的睫毛，比放声大哭更让宋亚轩心痛如绞。

他看着她这般模样，动作顿了一下，随即，更加小心翼翼。

他没有再强行去擦她的脸，而是伸出那只没有拿着纸巾的手，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，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和细微的颤抖。

另一只拿着纸巾的手，则用最柔软的力道，轻轻地、一点一点地，拭去她脸颊上那未干的泪痕。

他的动作那么轻，那么专注，眼睛里充满了心疼和不知所措，仿佛在对待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。

宋亚轩“别哭了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
他低声重复着，除了道歉和这徒劳的擦拭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，才能抚平她的伤痛，哪怕只是万分之一。

黎漾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和那笨拙的温柔，闭上了眼睛，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，任由他动作，没有再躲闪，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，泄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。

几秒后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又缓缓吐出，强行将胸腔里那股翻涌的酸涩压了下去。

她再次睁开眼时，眸中的水光已经褪去大半，重新覆上了一层薄冰。

她抬起手，轻轻抓住了宋亚轩那只正扶着她下巴的手腕，然后将他的手，从自己脸上移开，放了下去。

她抬起眼帘，与宋亚轩那双依旧泛红、写满担忧和小心翼翼的眼睛对视了一瞬。

他的眼神像受伤的小兽，让她心头那刚压下去的刺痛又隐隐泛起。

她移开目光，不再看他，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，只是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：

黎漾“出去吧。”

说完，她不再停留，转身，率先推开了洗手间的门，走了出去。

宋亚轩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，手腕上还残留着她指尖微凉的触感。

他不敢迟疑，连忙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，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领，尽管效果甚微，还是快步跟了上去，缀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