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妍家的婴儿房飘着淡淡的奶香。
清晨五点半，陈岩轻手轻脚地推开门，发现许泽已经站在婴儿床边，戴着听诊器给昕然做检查。阳光透过纱帘，在听诊器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。
"这么早？"陈岩压低声音，手里还拿着冲好的奶粉。
"最佳听诊时间。"许泽收起器械，"肺部啰音消失了。"
婴儿床里的昕然突然睁开眼，看到许泽就咧开无齿的笑。陈岩笑着摇头："这小没良心的，见到干爹比亲爹还开心。"
厨房里，林妍正往李昭月杯子里偷加方糖。
"第三块了。"李昭月头也不抬地翻着育儿杂志，"当心妊娠糖尿病复发。"
林妍撇嘴："陈岩现在管得比你家许医生还严。"她突然压低声音，"说真的，那天霖霖来医院看昕然..."
李昭月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。
"他抱着昕然的时候，"林妍戳破奶泡，"我看到他钱包里夹着你们大学毕业照。"
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。李昭月望向客厅——许泽正教陈岩调整婴儿背带，两个男人的影子投在晨光里，一个严谨如标尺，一个温柔似水墨。
门铃响起时，昕然正抓着许泽的眼镜咯咯笑。
霖霖站在玄关，手里拎着建筑模型材料盒："来兑现承诺，教小公主搭积木。"
他的目光掠过客厅，在李昭月身上停留半秒，随即走向婴儿车："昕然，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？"
许泽突然开口："儿童房设计图我看过了。"
"哦？"霖霖取出微型廊桥构件，"承重有问题？"
"飘窗角度。"许泽接过构件，"最佳日照曲线应该再偏东15度。"
两个男人头顶着头研究图纸时，林妍碰碰李昭月："像不像大学时他们争论解剖图？"
李昭月笑而不语，素描本上已落下线条——霖霖指间转着的铅笔，许泽扶眼镜时压出的红痕，还有昕然试图抓图纸的小手。
午后的阳光挪到茶几上。
霖霖独自在露台接电话时，许泽拿着两罐啤酒走过来。
"德国黑啤。"许泽递过一罐，"你喜欢的。"
霖霖挑眉："许医生也懂这个？"
"李昭月记的。"易拉罐开启的声响清脆，"她说你大三那年..."
"喝醉在解剖室？"霖霖大笑，"还不是因为你们..."笑声突然低下去，"...因为她选了跟你一组实验。"
蝉鸣突然变得很响。许泽望向室内——李昭月正握着昕然的小手教她涂鸦，陈岩蹲在旁边举着手机录像，林妍笑着往他们头上戴蝴蝶发卡。
"其实..."霖霖摩挲着啤酒罐，"我申请了无国界建筑师项目。"
许泽转头看他。
"撒哈拉以南的儿童医院。"霖霖举起啤酒罐，"明天就走。"
两个罐子在空中相碰。许泽的眼镜片映着天光："保持联系。"
"当然。"霖霖笑着指向婴儿房，"还得收昕然当徒弟呢。"
黄昏时分，李昭月在玄关处发现一个牛皮纸袋。
里面是座精致的诊所模型——听诊器造型的门廊，窗户是素描本翻开的形状，屋顶露台站着五个小人。没有署名，但她在药柜抽屉里找到了微型设计图，角落标注着：
【给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和他的艺术家
——当昕然十八岁时，带她去看真正的版本】
林妍凑过来看："这选址...不是你们大学后面的空地吗？"
李昭月望向窗外。暮色中，霖霖的背影正在路口转弯，白衬衫衣角被风吹起，像年少时无数次下课分别的模样。
陈岩抱着熟睡的昕然轻声问："要追吗？"
许泽摇摇头，手指擦过模型诊所的门牌——那里刻着极小的一行字：
【有些建筑，在心里盖好就够了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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