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前夜话
婚礼前夜，程予在许家老宅的客房里辗转难眠。
凌晨两点，他轻手轻脚地下楼找水喝，却看见书房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光。推门看见许泽正在擦拭那个古董听诊器——铜制的听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，橡胶管换成了医用级的新款，但那个小小的凹痕依然清晰可见。
"教授..."程予紧张地站直身体。作为许泽带的最后一个博士生，他至今改不了这个称呼。
许泽头也不抬："睡不着？"
"有点。"程予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，那里明天将戴上婚戒，"在想星辰会不会..."
"她三岁就能用听诊器找到我的心音。"许泽突然打断他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皮质笔记本，"这是给你的。"
程予翻开笔记本，呼吸一滞。里面是工整的医学图表，记录着小星辰从出生到昨天的心跳数据：
【2005.9.9 出生时第一声啼哭 → 145次/分】
【2010.6.1 幼儿园演出扮小护士 → 128次/分】
【2020.7.23 收到医学院录取通知 → 133次/分】
【2023.11.18 程予求婚时 → 系统崩溃（参见附录CT影像）】
最后一页夹着今天刚测的心电图：【2024.5.20 试穿婚纱 → 建议复查甲状腺功能】
"教授，这..."
"医学观察需要三代数据。"许泽推了推眼镜，"你明天开始负责第四代记录。"
程予突然明白为什么小星辰总说，父亲的情话都藏在病历本里。
心跳展览
婚礼现场，昕然的《爱的临床表现》装置艺术成了网红打卡点。
三十年的心电图在环形LED屏上流淌，宾客们举着手机拍摄最特别的桥段——2018年9月1日，程予第一次来许家吃饭时的心跳记录：
【18:30 见到星辰 → 121次/分】
【19:15 许教授询问研究方向 → 室性早搏×3】
【20:00 星辰碰到他手指 → 仪器自动关机】
"这部分我做了动态处理。"昕然得意地向宾客展示，"当两个人同时触碰感应器，就会重现当年天台场景。"
果然，当程予和小星辰同时把手放在感应器上时，整个装置突然变成一片绯红，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。大屏幕上弹出许泽当年的手写备注：【建议将程予列为刺激性因素，需隔离观察】
宾客哄笑中，霖霖设计的心跳感应地板开始变幻图案。每位宾客的座位下都藏着微型传感器，当程予走过岳父身边时，他脚下的灯光突然变成危险的红色闪烁。
程予！"霖霖举着平板电脑大喊，"你刚才心跳冲到130了！"
小星辰笑着掏出听诊器："需要急救吗，程医生？"
听诊器誓言
婚礼仪式上，程予紧张得把戒指掉在了心跳感应区。
当戒指滚过地板的瞬间，整个大厅突然亮起湛蓝的波纹，仿佛一颗心脏在电子海洋中跳动。这是霖霖设置的彩蛋——当年李昭月在天台上画的那幅水彩，被转化成光的三维投影。
"现在，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。"
小星辰却突然从婚纱里掏出那个古董听诊器。程予会意地单膝跪地，让她把听诊头贴在自己左胸。
咚、咚、咚——
剧烈的心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。大屏幕实时显示的心电图，与许泽当年【系统崩溃】的记录完美重合。
"诊断结果？"小星辰学着母亲当年的语气。
程予仰头看着她，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笔记本的一角："永久性...心肌损伤。"
宾客席上，李昭月发现许泽的白大褂口袋在微微震动。她摸出正在振动的手机，屏幕上是一条来自程予的短信：
【教授，星辰今天的心跳数据，我能记在您给的笔记本上吗？】
许泽的眼镜片反着光，手指在屏幕上敲击：【注明时间地点，附环境噪音分贝值】
蓝色线索
宴会临近尾声时，那只系着蓝丝带的麻雀又出现了。
这次它直接落在了程予肩头，好奇地啄着他胸前的听诊器。小星辰轻轻解下它腿上的丝带，发现内侧绣着一行小字：【2005.9.9-∞】
"是妈妈的字迹！"她惊呼。
李昭月笑着走过来："它祖母的绷带，是我用颜料涂蓝的。"她指向宴会厅角落的老照片墙，那里有张泛黄的照片：年轻的许泽站在产房外，胸口别着听诊器，一只蓝脚麻雀停在他肩上。
照片下方是许泽的笔迹：【星辰出生时窗外飞来，心率92次/分（鸟类正常范围）】
程予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："其实...我也准备了听诊器。"他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个崭新的数字听诊器，"可以蓝牙连接手机APP，实时监测..."
话没说完，小星辰已经扑进他怀里。听诊器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大屏幕上，两条心电图瞬间合并成一道剧烈震荡的波纹。
许泽推了推眼镜："数据溢出。"
心跳宇宙
夜深了，宾客散尽后的宴会厅里，只剩《爱的临床表现》还在静静运转。
程予独自站在装置前，看着LED屏上流动的数据流。突然，屏幕切换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文件夹——《程予专项研究》。
里面是从他第一天进实验室开始，许泽秘密记录的所有心跳数据：
【2021.3.15 论文答辩通过 → 88次/分（稳定型）】
【2022.8.7 第一次来家吃饭 → 参见主文件18:30】
【2023.5.21 求婚次日晨 → 窦性心律不齐（建议随访）】
最后一条是今天刚添加的：【2024.5.20 婚礼誓言时 → 符合许家女婿标准心率曲线】
"数据分析得不错。"
程予猛地回头，看见许泽站在月光里，手中拿着那个古董听诊器。
"教授，我..."
许泽把听诊器递给他："明天开始，用这个。"他顿了顿，"橡胶管里藏着星辰的乳牙，2010年换第一颗时测的心跳是128。"
程予郑重地接过听诊器，发现听头上刻着一行小字：【To X.Y.Cheng - Keep her heartbeat safe】
窗外，蓝脚麻雀飞过满月，翅膀划出的弧线像极了心电图上最完美的R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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