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河的水漫过小腿时,林辰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。
太清玄元炼体诀自发运转,皮肤下赤金纹路若隐若现,将暗河底鹅卵石硌脚的触感、江羽裳冰锥碎裂时残留的寒气、苏墨火把在洞壁投下的摇晃光斑,全部清晰地送入感官。
"医圣的脉搏弱了。"他低头看向肩头的莫归。
老人的白发沾着冷汗,手指扣进他衣襟的力道轻得像片落叶。
林辰喉结滚动,想起方才铁血用淬毒匕首划伤莫归时,自己握刀的手几乎要捏碎刀柄——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产生杀红了眼的冲动。
"到暗河口了。"周逸尘的短刀磕在洞壁上,火星溅起又熄灭。
他当先趟水,刀鞘里的火把举得老高,"出口在左边第三块突石下,我上个月摸过。"
话音未落,洞外传来轰然巨响。
江羽裳的冰锥冻结了整面石壁,碎石混着冰碴簌簌落进暗河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辰的袖口。
他侧头看她,少女睫毛上凝着冰晶,指尖还泛着青白,显然为了封洞耗尽了灵力——但她只是冲他点了点头,冰棱在掌心重新凝结成细针。
"走。"林辰咬着牙把莫归往上托了托,暗河水突然漫到腰间,冷得他打了个寒颤。
可体内气血翻涌的热度却压过了寒意,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管里传来的闷响,像战鼓在催促。
出暗河时天已擦黑。
林辰踩上湿滑的草甸,立刻闻到了不对劲——风里没有山涧特有的松木香,反而裹着股若有若无的腐叶味。
他放下莫归,让雪莲扶着老人靠在树后,自己则蹲下身,指尖蘸了蘸地面的露水。
"雾要起来了。"江羽裳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她仰起脸,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,"灵力波动不对,这雾......是人为的。"
林辰瞳孔微缩。
他想起铁血身上的血玉牌——幽冥宗的标记从不是简单的定位,更可能是引魂雾的引子。
果然,话音刚落,四周的光线便迅速暗了下去。
乳白的雾气从草缝里钻出来,像活物般缠绕上树干,不过片刻就遮住了半人高的视野。
"背靠背。"林辰抽出破妄刀,刀身嗡鸣震颤。
周逸尘立刻站到他左侧,短刀缠手的布条被攥得发紧;苏墨把药包甩到胸前,飞针在指缝间转得飞快;江羽裳退后半步,冰镜在掌心浮现,镜面蒙着层白雾,映出众人紧绷的脸。
"有脚步声。"苏墨突然压低声音。
他的耳朵动了动——这小子跟林辰学了半年炼体诀,五感比寻常筑基期修士还敏锐。
林辰竖起食指,示意众人噤声,自己则顺着声音方向侧身贴住树干。
雾气里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。
林辰数着节奏:三长两短,是五个人。
为首的那个脚步沉,鞋跟碾过碎石的声响比旁人重三倍——结丹期修士,灵力压得地面草叶都蔫了半截。
"诱敌。"林辰的声音像碎冰,"我引开结丹的,你们解决那四个筑基。"
"不行!"江羽裳冰镜"咔"地裂开道缝,"你刚打完铁血,灵力没恢复......"
"我有太清玄元。"林辰转头对她笑,眼角的金纹在雾里忽明忽暗,"他们要的是医圣,我往东边跑,你们绕到西边包抄。"他指腹蹭过破妄刀的血槽——那是方才铁血留下的,还带着点腥甜。
不等众人回应,林辰突然低喝一声,破妄刀挑起块碎石砸向左侧。"东边有动静!"雾气里传来嘶哑的呼喝,五道黑影立刻扑了过来。
林辰猫腰钻进雾里,故意踩断一根枯枝——他能感觉到背后结丹修士的灵力如影随形,像根烧红的铁针扎在后心。
"追!别让那小崽子跑了!"
林辰跑得更快了。
他故意把灵力外放三成,让对方以为他在强撑,同时耳力全开捕捉身后的动静。
当那结丹修士的掌心雷就要砸到他后颈时,他突然一个急刹,破妄刀倒转,刀背重重磕在对方手腕上。
"咔嚓!"
那修士痛呼出声,腕骨当场碎裂。
林辰乘势旋身,刀鞘顶在他喉结上:"幽冥宗的狗,就这?"
"小心!"
是周逸尘的暴喝。
林辰本能侧滚,两把淬毒短刃擦着他耳尖钉进树干。
他抬头,正看见苏墨的飞针破空而来,精准封了两个筑基修士的穴位;江羽裳的冰锥从雾里穿出,直接钉穿了第三个的丹田;周逸尘的短刀已经架在最后一个修士脖子上,刀尖往下压出血珠。
"说,还有多少人?"周逸尘咧嘴笑,露出白森森的牙,"不说的话,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狼。"
那修士抖得像筛糠:"三...三队!
每队五人!
结丹期的有两个!
我们是第二队......"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清越的法诀吟诵声。
林辰脸色骤变——那是御剑术特有的凤鸣音,至少有七把飞剑在逼近。
他踢开脚下的修士,冲众人挥手:"走!
进密林!"
"密林?"苏墨背起药包就跑,"那地方雾更浓,万一有......"
"他们要活的医圣,密林里地形复杂,不好围杀。"林辰抄起莫归,玄元诀运转到第三重,双腿像装了弹簧般跃上树桩,"江姑娘,用冰锥标记方向;逸尘断后;苏墨护好药!"
雾气越来越浓了。
林辰冲进密林时,眼前只剩三步内的影影绰绰。
他能听见身后飞剑刺破雾气的尖啸,能感觉到怀里莫归的体温在流失,能闻到江羽裳冰锥融化时的冷香——但最清晰的,是皮肤下赤金纹路跳动的节奏,像在说:
"来啊,尽管来。"
密林深处,有什么东西在雾气里睁开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