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光团炸裂的瞬间，林辰耳中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
他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——命殿的鎏金穹顶化作一片混沌，再睁眼时，竟站在了外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。
“林辰，你这废物也配学玄法？”
熟悉的讥笑声撞进耳膜。
林辰转头，看见三年前那个总爱揪他衣领的外门执事张奎，正捏着他的《基础御剑术》抄本，指尖燃着幽蓝火焰。
纸页在火中蜷曲成灰，飘落在他脚边，像极了那年冬天他跪在雪地里捡书时，被踩碎的希望。
“外门杂役也想筑基？”另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。
林辰浑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那是周逸尘被围殴时，那些杂修的嗤笑。
他猛地转身，正看见十六岁的自己攥着断剑，跌跌撞撞扑向七八个举着棍棒的身影，而少年周逸尘倒在血泊里，额角的血把雪地染成了暗紫。
“阿辰……跑。”幻境里的周逸尘动了动嘴唇。
林辰想冲过去，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陷进了泥沼。
他的指尖刚触到少年的肩膀，场景又开始翻转——这次是药庐，江羽裳的白衣被鲜血浸透，她捂着肋下的剑伤，却还在笑着推他：“快走，他们要的是你。”
“不！”林辰吼出声，声音却被风声撕碎。
他看见自己在幻境里重复着最无力的时刻：被内门弟子踩碎丹瓶时的颤抖，被长老当众羞辱时的滚烫眼泪，苏墨跪在他床前喂药时泛红的眼尾……每一幕都像钝刀割肉，将他最痛的疤重新撕开。
“这就是你的命运。”命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，“挣扎、失败、失去，循环往复。你以为自己崛起了？不过是我给的剧本。”
林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剧痛中，他忽然想起《太清玄元炼体诀》里的总纲：“炼体者，炼的是皮肉筋骨，更是人心魄。”他闭紧双眼，将全部神识沉入丹田——那里有团金色光焰，是炼体诀运转千年凝聚的“金身印”。
“给我醒！”
他咬破舌尖，腥甜漫开的刹那，金身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
幻境里的江羽裳身影开始模糊，周逸尘的血渍化作金粉消散。
林辰猛地睁眼，眼前重新浮现命殿的鎏金梁柱——他站在原地，掌心还残留着咬破的痛感，而命主正站在十步外，指尖缠绕着黑色命运丝线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命主挑眉，指尖轻弹。
林辰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胶，抬手时，连衣袖摆动都慢了三倍。
他看见命主的嘴在动，声音却像隔着千里：“这是‘命运回溯’，你每一个动作，都要比我慢上一息。”
林辰的肌肉开始紧绷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时间流速的异常——命主抬手的动作流畅如行云，而他挥拳时，指节要在空气中划过半尺，才能带动手臂。
但当他运转炼体诀至第七层时，皮肤下突然泛起细密的金色纹路，像活过来的金鳞，顺着血管爬满全身。
“破！”
他低喝一声，右腿肌肉骤然隆起。
这一拳他本该用三息才能挥出，此刻却带着破风之势，在命主瞳孔骤缩的瞬间，擦着对方脖颈掠过。
命殿的石柱被拳风扫中，“轰”地炸开半人高的缺口。
“你竟能撕裂时间枷锁？”命主退后两步，黑色法袍翻卷如浪。
林辰趁机冲上前，却在触及对方的刹那，识海突然刺痛——命主的神识化作尖刺，正顺着他的灵台往深处钻。
“你的识海有破绽。”命主的声音在识海里冷笑，“那道‘异我’印记……呵，原来你早有准备。”
林辰心头一震。
他确实在突破化神时，用金身印在识海深处烙下了独立意识——那是他怕自己被前世记忆吞噬，特意留下的“锚”。
此刻他突然明白，命主的神识能操控幻境、扭曲时间，却始终无法触到那道印记。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林辰故意踉跄半步，嘴角溢出鲜血，“你便再靠近些。”
命主的神识尖刺瞬间加粗。
林辰能感觉到对方的得意——这缕残魂太自负了，自负到以为能轻易吞噬他的意识。
直到那根尖刺即将触到“异我”印记时，他猛地引爆了金身印。
金色光焰在识海里炸响。
命主的神识发出尖锐的嘶鸣，像被火燎到的蛇信子般缩回。
林辰趁机抓住那缕残留的神识，将“异我”印记与自身意识狠狠一撞——刹那间，他的精神力暴增三倍，竟在虚空中凝成一道金色法相，将命主的身影压得踉跄后退。
“你不是我的一部分！”林辰的声音震得命殿梁柱嗡嗡作响，“我是林辰，是在寒潭里泡了三年的外门杂役，是为救周逸尘敢硬接三记玄铁鞭的愣头青，是……”他的法相抬手按住命主肩膀，“是能为在乎的人，打破一切剧本的人！”
命主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他甩开林辰的手，退到命运石碑前，指尖按在刻满符文的碑面上。
林辰这才发现，整座命殿的符文都在往石碑里汇聚，连空气里的命运之力都变得稀薄起来。
“看来，我低估了你。”命主伸手抹过石碑，一道血痕顺着指尖渗出，“但命运的游戏，才刚到高潮。”
话音未落，林辰突然感觉脚下一空。
他本能地挥拳砸向地面，却见命殿的地面像水面般荡开涟漪，而那座命运石碑正发出刺目的红光。
林辰喘着气站稳，望着逐渐收缩的命殿穹顶，突然笑了：“你怕了。”
“怕？”命主的瞳孔里翻涌着黑金色的光，“我只是要带你去看……真正的命运核心。”
林辰望着对方身后的石碑，那里的符文正在重组，隐约露出“轮回”二字。
他握紧短刃，金焰在刀锋上跃动如活物：“这只是开始。”
命主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衣襟，又落在他眼中不减的锋芒上，忽然笑了：“那么，让我们看看，谁才是真正的天命者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命运石碑发出轰鸣。
林辰感觉有股力量正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沉，命殿的景象开始模糊，而在彻底陷入黑暗前，他看见石碑底部浮现出一行新刻的小字——“林辰，命劫将至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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