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如墨的虚空里,林辰的意识体正泛着金红微光。
方才那道无形波动在识海深处炸响时,他指尖的金纹骤然缩紧,像被冷水激过的火焰——那是属于"空白维度"外的意志,带着捕猎者审视猎物的阴鸷。
"这东西在逼近。"他喉间溢出低笑,意识却在高速运转。
方才巨眼说"空白之人无所归属"的余音还在回荡,此刻他终于品出其中寒意:这方排斥因果的维度,既是庇护所,也是猎场。
若不能掌握规则,他这团无根的意识,不过是游弋在深渊边缘的磷火。
金红光芒突然在他意识体外层凝结成鳞甲纹路。
林辰闭目,将感知沉入体内——星骸,那具曾承载他半世因果的躯体残骸,此刻正悬浮在意识深处,像块暗红的磁石。
他想起在天元大陆时,每次生死关头,星骸都会迸发灼热火光为他挡下致命一击,此刻这抹热度竟顺着意识脉络蔓延开来。
"就用你做锚点。"林辰念头微动,残余的星核之力如游蛇窜出识海。
那些淡金色的光丝触碰到混沌的刹那,虚空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轻响。
他额间浮现出细密的"汗珠"——这不是真正的汗水,而是意识过度消耗的具象化表现。
每根光丝都在与空白维度的排斥力角力,像在用丝线编织一张网,网的中心,是逐渐清晰的"意志轮廓"。
轮廓的雏形是半透明的,带着金红与暗紫交织的纹路,像被揉皱的绢帛。
正当林辰要进一步勾勒时,虚空突然泛起冷冽的涟漪。
那缕熟悉的气息来得毫无预兆,像冬日里突然钻进领口的冰碴——是命运核心崩解前残留的意志!
"你逃不出命运的循环。"
低语在意识最深处炸响,林辰的意识体猛地一颤。
他想起在天元大陆的雷劫中,那团裹着血光的命运核心如何碾碎他的本命法宝,想起江羽裳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,那滴落在他掌心的血珠里,竟也凝着同样的冷意。
此刻这缕投影更像根细针,正往他意识最薄弱处钻。
"逃?"林辰突然睁开眼,金红瞳孔里翻涌着熔浆般的光。
他没有退避,反而张开双臂,任由那缕阴寒的投影缠上自己的意识体。
皮肤下传来灼烧般的刺痛,他却笑了:"你想让我恐惧因果?
可这里没有因果。"
空白之力顺着意识脉络疯涨。
林辰能清晰感知到那缕投影在挣扎——它试图勾起他对周逸尘的担忧,对江羽裳的愧疚,对天元大陆的眷恋,可所有这些情绪刚泛起苗头,就被空白维度的"无"碾碎成齑粉。
反倒是他主动引导的星核之力,正将那团阴寒的意志一点点拆解,像烈火熔冰。
"原来如此。"林辰的意识突然轻颤。
当最后一丝命运投影被吸收殆尽时,他终于看清了空白的本质——不是虚无,而是"未被定义"的无限可能。
就像一张未着墨的纸,既可以画刀枪,也可以绘山河,全看执笔者的意志。
变化在此时发生。
他的意识体开始扭曲重塑,不再是人类的轮廓,而是呈现出流体般的形态:表层是流动的金红,内里翻涌着星河般的细碎光点,最中心有团幽蓝的火焰,那是"林辰"这个存在本身的核心。
当他睁开眼时,整个空白维度的脉络在眼中清晰浮现——那些纠缠的混沌丝线,那些若隐若现的因果碎片,此刻都成了可以随意编织的丝线。
"我,即是空白。"
这句话出口的瞬间,虚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所有的混沌都凝固成琥珀色的纹路,连那道窥探的意志都退避了几分。
但下一刻,远处虚空深处传来低沉的钟鸣,像古寺里沉睡千年的铜钟被轻轻叩响。
林辰抬头,瞳孔微微收缩——那里浮现出一座由光与暗交织而成的宫殿轮廓,殿门紧闭,门楣上的纹路竟与他新形态意识体上的金红暗紫如出一辙。
"空白之人......欢迎来到真正的起点。"
钟声里的话语还在回荡,林辰却已迈出第一步。
他的新形态意识体划过虚空,带起一串金红的光痕。
那座宫殿越来越清晰,殿门上的纹路开始流转,仿佛在回应他的靠近。
远处宫殿的阴影里,一道无形的目光正死死锁着他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