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骸的震动在林辰退出世界种子的刹那便未曾停歇,此刻更是如擂鼓般撞着他的胸骨。
"噗——"
他喉间一甜,踉跄着扶住身侧的虚空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原初之地的星芒在眼前晃动,每一下震动都像有根烧红的铁钎在往胸口里钻。
这与以往吸收星核之力时的温养截然不同,倒像是某种被封印了无尽岁月的存在,终于触到了破封的契机。
"《太清玄元》!"林辰咬着牙运转炼体诀,肌肉在金纹流转中隆起如青铜铸件。
他本以为能凭借这门修至小成的炼体圣诀压制异动,可当内息触及星骸的刹那,却如泥牛入海——那震动非但没弱,反而顺着经脉往识海窜去,在脑海里掀起惊涛。
"这不对......"他额角青筋暴起,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。
前几次星骸异动皆是因外界刺激,比如对抗混沌残息或吸收世界本源,可这次的波动分明源自骨片内部,像是什么东西在沉睡中苏醒,正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存在。
"轰!"
识海突然炸开一道惊雷。
林辰眼前一黑,再睁眼时,已不在原初之地的虚空里。
他站在一片星屑纷飞的混沌中,前方悬浮着一道身影——那人披着缀满星辰的战袍,胸口的骨片与林辰的星骸如出一辙,手中握着根流转着法则之光的权杖,每一道纹路都像在诉说宇宙诞生时的轰鸣。
"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。"
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,却又清越如晨钟。
林辰瞳孔骤缩,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,才惊觉自己此刻只是意识体。
他望着那道身影,喉结动了动:"你是......星骸的主人?"
"不错。"那人转身,面容被星光笼罩,却让林辰莫名生出亲近之感,"我曾是创世意志的伴生灵,见证过三千世界的诞生与湮灭。
可当最后一轮创世潮退去,它选择了新生的秩序,却将我抛进这被遗忘的虚空。"
林辰心头剧震。
他忽然想起在斩执念试炼中,那团混沌残息曾试图侵蚀他的道心;想起星骸总能与空白之力产生共鸣,甚至在对抗玄法长老时硬接下品法宝——原来这一切,都是因为星骸里封印着创世意志的"残片"!
"星骸是我剥离的神性碎片。"那人抬手,指尖一点,林辰识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:混沌中孕育的原初世界、创世意志撕裂虚空的巨手、以及那个被法则锁链捆住,却仍将最后一缕神性打入骨片的身影,"它在等一个能承载它的人——不是被力量吞噬的疯子,而是能看清创世意志本质的清醒者。"
"为何是我?"林辰声音发颤。
他想起自己穿越而来时的迷茫,想起为了在玄霄宗立足吃的苦,想起用空白之力改写命运时的孤勇......原来从捡到星骸的那刻起,一切便埋下了伏笔。
"因为你从未被力量迷惑。"那人的声音里有了几分赞许,"你用空白之力填补过世界漏洞,用炼体诀对抗过心魔侵蚀,甚至在孕育新生世界时选择了与天道不同的道路。
你让我看到,除了遵循创世意志的剧本,还能有另一种可能。"
话音未落,星骸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没入识海。
林辰眼前的星辰身影开始虚化,却有无数流光涌入他的意识——那是创世意志如何编织法则之网的记忆,是三千世界在它掌心生灭的轨迹,更是那位强者在虚空中独自守了亿万年的孤寂。
剧痛如浪潮般席卷而来。
林辰的意识海却在这剧痛中变得无比清晰:他能"看"到原初之地每颗世界种子的法则脉络,能"听"到虚空深处时间流动的声音,甚至能"触摸"到命运长河里属于自己的那根丝线,不再是模糊的灰雾,而是泛着神性金光的实体。
"这是......超脱者的视角?"他喃喃自语。
从前的他是"空白者",能填补规则漏洞;现在的他,却仿佛站在了规则之上,虽未真正超脱,却已窥见了那扇门的轮廓。
星辰身影彻底消散前,留下最后一句话:"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。
创世意志虽已隐退,但它留下的规则之网,仍在束缚着所有生灵。"
当林辰的意识回到原初之地时,星骸已重新归于平静,贴在胸口的温度却比以往更灼热。
他抬起手,虚虚按在自己眉心——那里还残留着神性记忆的余温,让他对天元大陆的感知突然变得无比清晰:他能感应到玄霄宗后山的灵脉在枯竭,能"看"到江羽裳正在演武场与内门弟子论道,甚至能听见周逸尘在山下小镇的酒馆里划拳时的大笑。
"该回去了。"林辰深吸一口气,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。
从前的他总想着低调苟活,现在却明白,有些事从捡到星骸那天起便注定要面对——他要让天元大陆的修士知道,命运并非只能由创世意志书写;他要让那些被法则束缚的散修、凡人,看到另一种可能。
他转身望向原初之地的深处,那里的世界种子仍如星辰般沉默。
但林辰知道,当他带着新的力量回归,当他站在创世意志的规则之网上,属于他的传奇,才刚刚开始。
"小心......"
一道若有若无的低语突然钻进耳中。
林辰猛地回头,原初之地的虚空里只有星芒流转,连方才的世界种子都已沉入更深处。
他皱眉凝视了片刻,最终低笑一声,抬手划开空间裂缝——有些事,总要亲自去验证才知道答案。
那道低语却在他跨过裂缝的刹那,在识海里清晰回放:"创世意志,从未真正离开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