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辰的身影刚没入空间裂缝,那道若有若无的低语便如细针般扎进识海。
他脚步一顿,玄衣下摆被虚空乱流卷起,发梢掠过眉骨时,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。
"小心......创世意志,从未真正离开。"
这句话在意识里反复回响,像是被人用刻刀一笔笔凿进灵魂。
林辰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——自星骸融入识海后,他第一次产生这种被窥视的直觉。
他闭起眼,心神如游鱼般沉入识海深处。
星骸原本流转着温润的金光,此刻表面竟裂开蛛网状的细纹,每道裂痕里都渗出暗紫色的雾气,像极了有人正透过这道缝隙往他意识里窥探。
"是谁?"林辰在识海里低喝,神念如剑般刺向裂痕。
暗雾却在接触的瞬间消散,只余下星骸震颤的嗡鸣,像是某种警告。
他睁开眼时,眼底已褪去方才的迷茫,只剩冷硬的锋锐。
天元大陆的召唤在血脉里翻涌,江羽裳论道时衣袂翻飞的影子、周逸尘划拳时震得酒坛乱晃的笑声,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刃——他必须回去,哪怕这归途藏着刀山火海。
林辰盘坐在虚空乱流中,玄衣被风扯得猎猎作响。
他屈指弹出三枚世界种子,又从胸口取出星骸,两者相触的刹那,星核之力如银河倾泻,将种子包裹成流转的光茧。
"以空白维度为基,摹天地脉轨迹。"他的声音混着法则震动,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银色符文。
光茧开始膨胀,逐渐勾勒出天元大陆的轮廓:玄霄宗的飞檐、山下小镇的青瓦、甚至连演武场的青石砖都清晰可见。
通道即将成型的瞬间,虚空突然扭曲如被揉皱的绸缎。
林辰瞳孔骤缩——他构建的世界投影正被某种无形之力撕成碎片,那些刚成型的青瓦飞檐像纸片般飘散,连带着星核之力都被扯走一缕。
"来了。"林辰低咒一声,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暴退。
几乎是同一时间,一道由符文构成的身影从扭曲处踏空而出。
它没有五官,周身流转着与创世意志传承里相同的法则纹路,每一道都像要刺穿人的魂魄。
威压如重山倾轧而下。
林辰的玄衣瞬间被冷汗浸透,喉咙里泛起腥甜——这是他自修炼《太清玄元炼体诀》以来,第一次在未动手时便受内伤。
"创世意志的残影......"他咬着牙后退,识海里星骸的裂痕突然灼痛,与这道身影的气息产生共鸣。
原来那道低语不是警告,而是预告。
残影抬手,虚空中便凝出一柄由法则构成的长剑。
剑鸣声震得林辰耳膜发疼,他甚至能看见剑锋上流转的"生""死""轮回"等道纹——这是能直接斩杀人魂的规则之剑。
"硬拼?"林辰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,又迅速被否决。
他的肉身虽强,却还没到能硬抗规则攻击的地步。
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消散的世界投影,他忽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。
他指尖快速结印,眉心溢出一缕淡金色的意识体。
那意识体落在原地,瞬间化为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,连衣角的褶皱、眉峰的弧度都分毫不差。
真正的林辰则趁着残影被投影吸引的刹那,转身扎进方才未完全消散的世界种子里。
世界种子内部是混沌未开的空间,灵气如泥浆般粘稠。
林辰的玄衣被混沌之气腐蚀出几个破洞,他却顾不上这些,双手按在种子核心处,将星核之力疯狂注入:"给我动!"
种子剧烈震颤,表面浮现出无数银色纹路。
林辰能清晰感觉到,这些纹路正与天元大陆的地脉产生共鸣——就像两根同频的琴弦,只要找到那个契合点,就能撕开虚空。
"成了!"他低喝一声,种子表面裂开一道幽蓝的缝隙。
林辰没有半分犹豫,纵身跃入。
身后传来残影暴怒的嘶吼,混沌空间被撕开的瞬间,他瞥见那道符文身影正疯狂轰击世界种子,法则长剑在种子表面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。
通道里的空间乱流比想象中更汹涌。
林辰被冲得几乎站不稳,只能死死攥住星骸,让那抹灼热的温度稳住神魂。
就在他以为要支撑不住时,通道尽头突然泛起熟悉的灵气波动——是天元大陆的灵脉!
"到了!"林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通道。
身后传来"咔嚓"一声脆响,他回头的刹那,正看见那道残影化作一只由符文构成的眼睛,透过即将闭合的通道,冷冷注视着他。
风声在耳边呼啸,林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。
他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山峦轮廓,突然笑了——天元,我回来了。
只是这归来的路,终究还是引来了不该引的东西。
他的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,下方传来模糊的惊呼声,似乎有人发现了半空中坠落的身影。
林辰握紧星骸,感受着识海里那道裂痕传来的灼痛,在意识彻底被坠落的冲击力淹没前,最后一个念头是:
"创世意志的残影......看来,真正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