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带记忆

编号09的囚徒突然剧烈抽搐，水晶眼窝里折射出万花筒般的画面。我按住他枯枝般的手腕，触感像是摸到风化的碑文。魔刀的红线在此刻变成数据流般的蓝色光带，将我们包裹进全息投影般的往事残片。

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，我看见年轻二十岁的陈牧野正在解剖台前忙碌。不锈钢托盘里盛着的不是器官，而是各种刻着符文的金属牌。09号囚徒——那时还是穿白大褂的研究员——正往培养舱里倾倒粘稠的荧光液体。

"第十三批实验体要加入深海基因。"陈牧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"那位大人需要更适配的容器。"

画面突然扭曲，09号研究员惊恐地看着自己双手长出鱼鳞。培养舱里的克隆体们同时睁开眼睛，他们的瞳孔是深渊般的漩涡。陈牧野举起那截指骨，像挥舞指挥棒般划开研究员们的皮肤......

回到病房时，晨光正斜照在墙上的霉斑。我摊开掌心，09号囚徒消失前塞给我的东西，是半块沾着脑脊液的芯片。魔刀在枕下发出规律的嗡鸣，像老式电报机在传递密文。

午休时间，双胞胎兄弟的肥皂泡飘到我的床头。其中一个气泡里映出我站在天台的画面，日期显示是明天下午三点；另一个气泡里却是十年前的手术室，穿拘束衣的少年正在被植入金属牌——他的脸和我有七分相似。

"明天要下雨。"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，他们共用同一副声带的发音方式让语句重叠成诡异的和声。哥哥用叉子戳破所有预知泡，弟弟则把金属餐盘折成纸船，船底用番茄酱画着医院地下七层的结构图。

食颜料女孩在艺术治疗课上突然抽搐倒地。她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河流，在皮下形成求救的摩斯密码。我趁乱扶起她时，发现她耳后有鳃状裂口。

"他们在循环利用..."女孩借着咳嗽把颜料管塞进我口袋，那是管印着"Ω-13"的钴蓝色颜料，"地下冷库...第三排..."

当晚，我用颜料在浴室镜面作画。当描绘到第十三笔时，镜面突然泛起涟漪。魔刀的红线指引我伸手触碰，指尖传来深海的压力。镜中浮现出布满珊瑚的实验室，数百个培养舱像蜂巢般排列，每个舱内都沉睡着戴金属牌的我。

Ω-13号颜料在月光下会发出微弱的磷光。我用它在病房墙壁上涂抹，随着笔触延伸，墙皮开始剥落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金属管道。这些管道排列成类似血管的网状结构，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刻有符文的金属牌。

陈牧野最近总在深夜消失。跟踪他第七个夜晚时，我发现了医院顶楼的露天泳池——或者说，某种献祭场所。满月映在池水中却呈现血色，池底铺满刻着符文的贝壳。院长褪去人皮跳入池中时，我看见他脊椎上排列的发光鳞片，像是深海鱼的生物荧光。

魔刀突然剧烈震颤，刀柄生出珊瑚状凸起。我抬手摸到耳后发痒的皮肤，那里不知何时裂开了细小的鳃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