铅灰色云层压到教学楼顶时,林晚晚正蹲在走廊尽头修自行车链。油污沾满指缝,校服后背被汗洇出蝶形水痕,链条却像和她较劲似的,每次卡到齿轮边缘就“咔哒”弹开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
顾言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,扳手砸在脚边。他拎着竞赛班资料袋倚在墙边,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。
“不用!”她赌气去抓滑腻的链条,“反正淋雨回家也不会死。”
天气预报的暴雨预警在头顶炸响第一声惊雷,豆大雨珠砸在廊檐上,溅起带着土腥味的水雾。顾言忽然蹲下身,薄荷香混着雨前潮湿的风扑面而来。
“传动轴偏移了。”他握住她沾满油污的手腕,指尖抵住后轮辐条,“向十点钟方向推。”
林晚晚触电般缩回手:“我自己能……”
链条“咔”地归位的瞬间,暴雨倾盆而下,吞没了她未说完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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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学楼在雨幕中模糊成灰色剪影,顾言将资料袋顶在头上:“走?”
“你先走。”她别开脸,盯着水洼里乱跳的雨滴。
伞柄突然塞进她掌心,余温灼着虎口。林晚晚抬头时,只看见顾言冲进雨里的背影。墨蓝校服被雨淋透,紧贴出少年清瘦的脊线。
“顾言!”
她追上去时,帆布鞋踩碎了水中的倒影。伞面在狂风里翻卷成船帆,终于罩住他湿透的肩头:“你是傻子吗!”
“嗯。”他接过伞柄,发梢滴水汇成溪流滑过下颌,“淋雨的傻子总比说谎的刺猬强。”
伞太小,林晚晚不得不贴在他身侧。隔着湿透的衣料,体温如岩浆渗透而来。她盯着他随步伐晃动的腕表,秒针每跳一格,心跳就乱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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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利店暖光刺破雨幕,顾言抓起毛巾按在她头上:“等着。”
林晚晚隔着玻璃看他结账的背影,他正将柠檬茶和暖宝宝推给收银员,侧脸被雨渍镀上柔光。货架上的电视在播台风预警,女主持人声音断断续续:“……最大瞬时风速可达14级……”
“换上。”他扔来袋子里崭新的白T恤,自己却拧开冰镇汽水。
“你怎么不换?”
“想看?”他挑眉作势解纽扣,惊得她抱着衣服冲进更衣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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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荷香突然浓烈起来。
林晚晚套着oversize的白T恤僵在原地,更衣室布帘被风吹起一角,顾言背对着她站在货架前,湿透的衬衫褪到腰间。
少年脊背弓出漂亮的蝴蝶骨,水珠顺着肌肉沟壑滚进裤腰。她慌乱转身,后脑勺“咚”地撞上衣架。
“疼吗?”
布帘外传来闷笑,她隔着布料戳他后背:“变态!”
“这里,”他忽然隔着帘子按住她指尖,“上周打球撞青了,要看看吗?”
温热穿透薄布熨在指腹,林晚晚猛地抽手,却被他勾住小指:“躲什么?不是看过更过分的?”
她突然想起运动会医务室,他握着她脚踝上药时,自己曾偷瞄过他衣摆下的腹肌。
暴雨拍打卷帘门的声音震耳欲聋,却盖不住擂鼓般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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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势渐弱时,顾言把伞倾向她这侧:“送你回家。”
“不用!”她抢过伞柄,“我认得路。”
伞骨在推搡间摇晃,积雨“哗啦”浇了他满身。林晚晚笑出声的瞬间,顾言忽然握住她执伞的手向前倾——
伞面隔绝了世界,薄荷气息缠绕着雨水的腥甜。他垂眸看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:“林晚晚,你心跳声比雷还响。”
远处传来苏晴的惊呼,她慌乱后退,却被他揽住后腰:“看路。”
积水映出交叠的身影,像两株被风揉皱的晚香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