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乐园的霓虹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,像是垂死挣扎的荧火。林晚晚攥紧辐射检测仪,眼睁睁看着数值在摩天轮舱门打开的一刹那飙升至刺目红光。顾言撕下票根,随手塞给检票员,“包场。”声音平淡得像点了一份外卖。
座舱缓缓旋转,犹如悬挂在半空中的透明牢笼。他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调试着改装后的盖革计数器,嘴里却漫不经心地说:“辐射源在观景台方向,抓紧我。”他的语气听不出紧张,仿佛这只是日常对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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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舱体升到五十米高空时,林晚晚终于透过雨水模糊的玻璃窗,看清了废弃观景台上的诡异景象——成排的铅制集装箱泛着幽冷的蓝光,那光芒直刺瞳孔,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深海里的磷火。集装箱表面喷绘着一个熟悉而令人不寒而栗的标志:三年前矿难的LOGO。
“陈老师背后的买家。”顾言低声道,将热成像镜头对准那些箱子,“他们在转移最后一批辐射物。”
话音未落,座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。对讲机里传来苏晴歇斯底里的尖叫:“监控被黑了!你们头顶有无人机群!”林晚晚猛地扑向舱窗,只见一群闪着红光的无人机如嗜血蝙蝠般俯冲而下,尖锐的嗡鸣声几乎撕裂耳膜。
“闭眼!”顾言扯开应急箱,迅速将防毒面具扣在她脸上。动作利落,没有一丝犹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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镁光弹炸开的一瞬间,强光让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空白。林晚晚眯着眼睛,隐约听见摩天轮钢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,像是某种古老巨兽在垂死挣扎。顾言毫不犹豫地抱着她跃向相邻座舱,脚下的改装运动鞋磁吸装置牢牢吸附在钢梁上。
“抓紧。”他说得简单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他把安全绳系在她腰间,叮嘱道,“跟着我的影子移动。”
雨幕拍打在身上,冰冷彻骨。辐射检测仪在暴雨中发出尖锐的啸叫,刺耳得像要撕裂空气。就在这时,林晚晚忽然发现,顾言后背渗出暗红色的血迹——那是昨夜疗养院坍塌时被钢筋划破的伤口,此刻再度裂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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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景台控制室内,几个黑衣人正忙碌地往铅箱上贴运输标签。顾言一脚踹碎窗户,直接破窗而入。与此同时,林晚晚按下苏晴给的干扰器。一瞬间,所有电子屏爆发出雪花般的杂讯,无人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坠入暴雨之中。
“你们是谁?!”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喊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。
回应他的不是言语,而是子弹上膛的清脆响声。林晚晚举起盖革计数器,冷冷说道:“再动,就让整个园区陪葬!”
检测仪突破临界点的警报声此起彼伏,尖锐得令人心悸。黑衣人们面面相觑,最终仓皇逃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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铅箱里的矿石散发着妖异的蓝光,宛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。顾言掀开最内侧的箱子,一卷泛黄的工程图轴滚落出来。林晚晚展开图纸,右下角那个签名让她瞳孔骤缩——顾青林,顾言父亲的名字。
“当年矿难不是意外。”他抚摸着从废墟中找到的父亲遗物手表,声音低沉得像压抑多年的秘密终于找到了出口,“有人违规开采放射性伴生矿。”
窗外,暴雨依旧肆虐,冲刷着观景台的玻璃。林晚晚猝不及防地被揽入一个颤抖的怀抱。顾言的下巴抵在她发顶,低声喃喃:“这些年我改装无数检测仪,却始终测不出人心的辐射量。”
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腕间的佛珠,每颗檀木珠上都刻满了《金刚经》全文,字迹细密得难以辨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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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笛声划破夜空,像是一场混乱终局的序曲。顾言站在摩天轮最高点,按下了急停键。舱外暴雨如瀑,倾泻而下的水柱模糊了一切视线。舱内,他的呼吸灼热,近得可以感受到每一次心跳。
“还记得民事法第520条吗?”他问,声音里藏着些许狡黠。
“什么……”林晚晚愣住了,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。
“在超过百米高空接吻的合伙人,自动升级为终生伴侣。”他的话音刚落,未尽的谎言便被唇齿封缄。盖革计数器的警报声仍在持续,却逐渐化作彼此心跳的轰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