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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声再次响彻梧桐大道时，夏琥珀已经穿着蓝白校服站在了重点高中门口。她低头看着胸前的校牌，金属边框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——高一（3）班，夏琥珀。
"发什么呆呢？"丁程鑫从身后拍她肩膀，深蓝色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，"马嘉祺那家伙又没等你？"
夏琥珀攥紧书包带，指节泛白。自从升入高中，马嘉祺就再也没等她一起上学。明明住在对门，却总在清晨六点就消失不见，留下防盗门关闭的余震在楼道里回荡。
"可能他今天值日。"她低头盯着鞋尖，水泥地上有蚂蚁搬运着饼干屑，像极了九年前那个午后。
丁程鑫突然拽着她往教学楼跑："要迟到了！"
夏琥珀踉跄着跟上，余光瞥见三楼走廊拐角闪过一抹白色衣角。等她在新教室坐定，才发现马嘉祺就坐在斜后方。他正低头整理课本，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腕间银色手表——是去年她送的生日礼物。
"这道题..."数学老师敲着黑板，粉笔灰簌簌落下。夏琥珀的自动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凌乱线条，画着画着就成了马嘉祺的侧脸。他最近瘦得厉害，校服衬衫空荡荡的，像挂在衣架上的白帆。
"夏琥珀同学，请到黑板前解题。"
粉笔"啪"地折断在手心。她僵硬地站起身，听见后排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。马嘉祺突然举手："老师，我想去医务室。"
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。夏琥珀看着他苍白的侧脸，想起上周在便利店撞见他买胃药。深绿色药盒上的德文标签，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。
"我陪他去！"丁程鑫突然站起来。
"都坐下！"老师皱眉，"夏琥珀继续解题。"
夏琥珀捏着粉笔的手在发抖。函数图像扭曲成心电图，粉笔灰呛得她眼眶发酸。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，马嘉祺的椅子"吱呀"一声，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。
等她追到医务室时，只看见白色帘幕在风中飘荡。校医说马嘉祺拿了止痛药就走了，丁程鑫也不见了踪影。
午后的阳光灼烧着操场塑胶跑道。夏琥珀攥着从医务室偷拿的药盒，德语说明书上"胃溃疡"三个字像蚂蚁啃噬视网膜。她想起上周值日时，马嘉祺的课桌里掉出的医院预约单。
"在找什么？"
宋亚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他抱着吉他坐在梧桐树上，树叶在他发梢投下细碎光影。夏琥珀慌忙把药盒塞进口袋："看见马嘉祺了吗？"
"天台。"他拨动琴弦，哼起陌生的旋律，"不过劝你现在别去。"
夏琥珀转身就跑，听见身后传来琴弦崩断的颤音。当她喘着气推开天台铁门时，正看见丁程鑫揪着马嘉祺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。
"你以为瞒得住？"丁程鑫的声音像淬了冰，"你爸昨晚又进抢救室了对吧？"
马嘉祺的衬衫纽扣崩开两颗，锁骨处有道新鲜的淤青："与你无关。"
"那你他妈躲什么？"丁程鑫的拳头擦过马嘉祺耳际砸在墙上，"连琥珀都..."
"别碰她！"马嘉祺突然暴起，反手将丁程鑫按倒在地。夏琥珀从没见过这样的马嘉祺，他通红的眼眶里翻滚着暴风雨，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远古昆虫，正疯狂撞击着透明的牢笼。
丁程鑫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："终于说实话了？"
夏琥珀后退时碰倒了生锈的铁桶。两个男生同时转头，马嘉祺眼里的戾气在看到她的瞬间冻结成冰。他松开丁程鑫，校服下摆沾着墙灰，像只折翼的白鸟。
"你们..."夏琥珀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马嘉祺捡起地上的药瓶转身就走，丁程鑫却拉住夏琥珀的手腕："离他远点。"
黄昏的雨来得猝不及防。夏琥珀蹲在器材室擦药箱，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马嘉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，投在斑驳的墙面上，像幅支离破碎的抽象画。
"疼吗？"他站在阴影里，声音沙哑。
夏琥珀这才发现掌心被铁桶划破了。马嘉祺蹲下身，熟悉的薄荷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他拆开创可贴的动作依然温柔，指尖却比小时候凉得多。
"为什么要躲我？"夏琥珀看着他的发旋，那里有根白头发在风中摇晃。
马嘉祺的手顿了顿。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，照亮他腕间的手表，表盘玻璃有道细小的裂痕。夏琥珀突然想起去年生日，他隔着蛋糕烛光说"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"时的表情。
"琥珀。"他忽然抬头，瞳孔里映着跳动的夕照，"等台风过去..."
警报声突兀地响起，广播里通知全体学生紧急疏散。马嘉祺猛地站起来，药箱"哐当"倒地。夏琥珀伸手去拉他，却只抓住一缕带着雨腥气的风。
暴雨倾盆而下时，夏琥珀在走廊里看见了马嘉祺的父亲。那个总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浑身湿透，手里攥着病危通知书。马嘉祺跟着他冲进雨幕的背影，像一滴墨汁坠入浑浊的水潭。
第二天，马嘉祺的座位空了。丁程鑫说他们家搬去了临市的医院附近。夏琥珀翻开素描本，昨天画的侧脸速写被雨水晕染，少年的轮廓模糊成一片灰影。
蝉在窗外声嘶力竭地鸣叫，夏琥珀突然想起九岁那年的夏天。马嘉祺说"我会找到你的"时，梧桐叶的影子在他们紧握的手上摇晃，像一串正在倒计时的时间密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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