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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的早樱落成一场粉色雪崩时,夏琥珀在画布上凝固了第一千只蝉蜕。美院的樱花大道成了流动画廊,油纸伞悬在枝头承接飘落的花瓣,伞面上林今夏画的星云与顾清欢写的俳句正在举行缄默的宇宙诗会。
她抱着松木画箱穿过这场盛大告别,听见颜料管在箱中轻微碰撞,像极了“琥珀色”乐队解散时,宋亚轩的吉他弦崩断的余震。宿舍抽屉里躺着马嘉祺从维也纳寄来的第七张明信片,烫金的音乐厅穹顶背面,铅笔字被雨水洇成灰鸽子羽翼的形状:“金色大厅的回声让我想起你的笑声”。
今夜中法联展即将揭幕,她的获奖作品《蝉蜕》被策展人称作“用油彩封印了肖邦的《离别曲》”,而画布角落那抹未干的镉红,正顺着春分线的裂痕静静漫向画框之外——像少年藏在琴键下的心事,也像猎户座流星雨来临前,宇宙正在酝酿一场盛大的失语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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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二下学期开学那天,北京下了一场早樱雪。夏琥珀抱着一摞画具穿过美院林荫道时,被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淋了满身。她仰起头,看见顾清欢正踮着脚往樱花树枝头挂油纸伞,林今夏蹲在地上用丙烯颜料在伞面画星空。
"琥珀快来!"林今夏鼻尖沾着钴蓝色颜料,"我们在做装置艺术,纪念'琥珀色'乐队一周年。"
夏琥珀的手指蓦地收紧,画板边沿的木刺扎进掌心。去年今日,他们正在音乐节后台互相涂抹荧光妆,马嘉祺寄来的明信片还躺在宿舍抽屉最底层——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烫金穹顶下,他用铅笔写着"这里的回音像你的笑声"。
"今天油画系要和巴黎美院联展。"她将速写本抵在胸前,那里夹着昨夜完成的炭笔素描:逆光少年的轮廓在琴键上方模糊成一片羽毛状的阴影,"我得去挑参展作品。"
画室里漂浮着松节油的气息。夏琥珀站在自己那幅《蝉蜕》前,钛白颜料堆砌的蝉翼在晨光中呈现出珍珠母贝的光泽。忽然有人轻叩门框,系主任带着位银发老太太走进来。
"夏同学,这位是策展人艾琳女士。"系主任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,"她选中《蝉蜕》参加下月的中法青年艺术展。"
艾琳的蓝灰色眼睛像浸在晨雾里的琉璃:"我在画里听到肖邦的《离别》,你很擅长用色彩谱写沉默的乐章。"
夏琥珀的指尖触到口袋里冰凉的金属——马嘉祺送她的怀表早已停摆,表盖内侧刻着"To琥珀,当时间凝固"。展览开幕那天,正是他们错过的第三个春分。
深夜画室,夏琥珀在画布角落添上一笔镉红。手机忽然震动,丁程鑫发来清华天文社的星轨图:"猎户座流星雨要来了,记得你答应过要画下整个宇宙的眼泪。"
她望着窗外的樱花树,突然想起去年马嘉祺消失的那个雨夜。画架上未干的油彩在月光下汩汩流动,像少年未能寄出的信笺上晕开的墨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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