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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一下学期的梧桐絮飘得比往年都早,夏琥珀抱着画板穿过美院长廊时,总被纷飞的绒絮迷了眼睛。排练室的门虚掩着,漏出半截《菊次郎的夏天》的旋律——那是宋亚轩惯用的调音曲,此刻却断在第三小节。
"人都齐了?"她推开门,发现吉他架上积了层薄灰。张真源正往鼓面贴便签纸,每张都写着考研倒计时;严浩翔的贝斯盒上摞着托福真题,琴弦上别着便当里掉出来的饭粒。
贺峻霖把键盘电源线一圈圈缠成莫比乌斯环:"我申请到伯克利暑期项目了。"他指尖还沾着改论文留下的红色批注,像未愈的弦痕。
丁程鑫最后一个进来,清华的校徽别针在暮色里泛着冷光。他放下装酸梅汤的保温桶,桶身上还贴着去年音乐节的贴纸,边角已经卷起。
"下周三模考。"张真源撕下鼓面的便签,"这可能是...最后一次排练。"
夏琥珀的炭笔在谱架上划出尖锐的声响。她想起上周在画室找到的旧琴谱,马嘉祺用绿色荧光笔标出的和弦旁,还粘着当年他们分食的泡泡糖包装纸。
宋亚轩突然摘下变调夹:"我爸让我转商科。"金属夹子弹在谱架上,惊飞了窗外的灰喜鹊。那些被他们拿来当拨片的银杏书签,此刻正卡在窗缝里簌簌作响。
严浩翔把贝斯装进琴盒的动作像在收殓:"其实我早该说,这学期结束..."拉链咬合的声音截断了后半句。夏琥珀看见他琴头贴着的乐队logo正在剥落,那是马嘉祺设计的琥珀色火焰。
暮色漫进窗户,丁程鑫拧亮排练室的灯。老式钨丝灯管闪烁两下,在贺峻霖的键盘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。夏琥珀伸手去调效果器,发现旋钮早已被林今夏贴满荧光备忘贴——"写生课交稿""透视法补课"。
"最后合一次《琥珀夏》吧。"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雨水里的琴弦。
前奏响起时,张真源的鼓棒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,突然停在距鼓面三厘米处。夏琥珀看见他手腕上新添的膏药,和当年马嘉祺缠的绷带是同一个位置。严浩翔的贝斯漏了个音,恍如那年医院走廊里监护仪的警报。
副歌部分本该是马嘉祺的钢琴solo,此刻只剩宋亚轩用变调夹勉强撑起的空响。丁程鑫突然举起手机,播放键按下的瞬间,维也纳的《月光》从扬声器淌出,与夏琥珀的歌声缠绕成双螺旋。
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,梧桐絮正巧飘落在效果器红灯上。贺峻霖轻轻合上琴盖,锁扣咬合的咔嗒声像极了那年马嘉祺合上琴谱的声响。
"要下雨了。"丁程鑫关上窗户,玻璃映出夏琥珀把备用钥匙放进铁盒的动作。那盒子原是装马嘉祺的胃药,现在盛着七把琴房的钥匙,最底下压着撕成两半的乐队海报。
他们离开时,路灯恰好亮起。夏琥珀落在最后,看见墙上的乐队合影被晚风掀起一角。照片里马嘉祺的虚影正巧叠在今日的雨痕上,仿佛从未离开过这个潮湿的黄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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