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亚轩数到第三根棉签折断时,医务室窗帘正被午后的风掀起波浪。
刘耀文反坐在折叠椅上,下颚抵着椅背的弧度像大提琴的琴颈。他腰际的擦伤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晕,空气里漂浮着酒精与青苹果硬糖交缠的甜腥。
"张真源调的闹钟还有二十分钟。"宋亚轩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,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的白头翁,"可能会有点…"
刺痛感尚未传递到神经末梢,刘耀文突然攥住他的手腕。体温顺着医用橡胶手套的纹理爬升,宋亚轩看见对方瞳孔里摇晃的自己,正披着严浩翔借给他的星空图案围巾。
"你睫毛上有雪。"刘耀文用未受伤的左手轻点他眼睑。
宋亚轩这才注意到窗外飘起的初雪,细碎的冰晶粘在贺峻霖挂在走廊的风铃上,丁程鑫画室未干的油画正在低温里凝固成永恒。
消毒棉球滚落脚边的瞬间,刘耀文突然哼起《致爱丽丝》的片段。他沙哑的声线磨蹭着琴键记忆,宋亚轩无意识跟着哼出第二声部,两个人的气息在加热器嗡鸣中织成毛线团。
"去年圣诞公演,"刘耀文指尖划过急救箱的十字标志,"我在后台见过你给马嘉祺老师调音。"
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宋亚轩的围巾流苏,那些靛蓝色的纤维突然有了心跳的韵律。
贺峻霖的广播声不合时宜地切入:"失物招领,医务室拾获半块融化酒心巧克力…"
刘耀文笑着从裤袋掏出锡纸包裹的糖果,剥开时发出比《月光》第三乐章更令人战栗的脆响:"张嘴。"
可可脂在舌尖化开的刹那,宋亚轩的医用口罩滑落到颈间。刘耀文突然倾身舔掉他唇角糖渍,鼻尖相触的距离里,消毒水与雪松须后水在38.2℃的空气中发生酯化反应。
"伤口处理完毕。"
张真源的声音惊得宋亚轩打翻酒精瓶,液体在桌面画出波提切利的《维纳斯诞生》。学生会主席的执勤记录仪闪过红光,他若无其事地将"设备维修中"的牌子翻转过来:"暖气管道故障需要两小时。"
当铁门闭合的余音消散,刘耀文忽然掀起校服下摆:"这里也有伤。"
他肋间那道淡粉色疤痕像五线谱上的延长记号,宋亚轩的指尖悬在十厘米高空,听见对方胸腔传出《钟》的华彩段心跳。
"是去年联赛的纪念品。"刘耀文抓着他的手按向那道凸起,"当时观众席有人弹《克罗地亚狂想曲》,害我分神撞上记分牌。"
宋亚轩突然想起那个暴雨突降的午后,自己在空荡琴房反复修改的曲谱——正是刘耀文描述的版本。
严浩翔的短信提示音打破凝滞:"极光指数KP=5,今夜适合…"
刘耀文突然用沾着碘伏的棉签在宋亚轩掌心画符,冰凉的触感游走成德彪西的阿拉伯风格曲:"天文台顶层的钥匙,我放在你琴谱夹层了。"
暮色开始吞噬雪光时,宋亚轩发现对方耳后藏着颗朱砂痣。他鬼使神差地用酒精棉片轻拭,刘耀文突然颤抖得像被拨动的低音弦。暖气片发出濒临爆炸的呻吟,丁程鑫遗忘在药柜的薰衣草精油正在悄悄挥发。
"喂,"刘耀文突然用绷带缠住两人交叠的指尖,"听说马嘉祺老师组了冬季合奏团?"
宋亚轩低头看着被捆成粽子的手,那些纯白纱布正吸收着少年们掌纹里的潮意:"缺个大提琴手。"
贺峻霖的怀表突然从天花板通风口坠落,表盘玻璃在桌面摔出蛛网状裂痕。刘耀文捏着断裂的表链轻笑:"这算不算某种倒计时?"
他解开绷带的动作像在拆圣诞礼物,宋亚轩的腕间留下淡粉色勒痕,如同雪地里初绽的樱花枝条。
当最后一片雪花停在窗沿,刘耀文将发热的额头抵上他肩膀:"下次换药时间…"
张真源的敲门声精准掐断尾音,他手里的热水袋还冒着氤氲热气:"校医说低温容易导致伤口感染。"
宋亚轩收拾器械时发现,某张处方单背面画着潦草的四手联弹图示。刘耀文咬开葡萄糖口服液的姿势像在吹布鲁斯口琴,玻璃瓶上的唇印在夕阳里变成半透明的蝴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