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碎彩绘玻璃时，沈凝的喜糖盒正滚到宋意脚边。镶钻高跟鞋踩住糖盒的瞬间，她看见新娘裸露的脚踝上缠着绷带——渗出血液的形状，正是当年更衣室里自己画过的鲸鱼尾鳍。
"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。"神父的声音混着雷声轰鸣。宋意的无名指在钻戒下泛着青紫，沈凝突然认出那是自己当年送的银戒改镶的假钻。七年前雨夜，宋意跪在玻璃渣上归还戒指时，血就是这样渗进指环纹路。
"我反对！"沈凝扯下胸前的伴娘礼花。宾客席间的林母突然站起，《圣经》书页里滑出半支胰岛素注射器。沈凝看着针尖抵住宋意父亲脖颈，终于明白这场婚礼的真正祭品是谁。
宋意的头纱被狂风掀起。沈凝冲上圣坛的瞬间，瞥见她后颈贴着的医用胶布——那是上周抢救室自己亲手贴的，为了遮盖心电监护仪留下的灼伤。胶布边缘卷起，露出蓝黑色纹身：沈凝的医生工号。
"回去。"宋意的唇语混着血腥味。沈凝抓住她手腕的刹那，婚纱袖口滑落，十七道十字架割痕组成沈凝名字的笔画。最深处那道还嵌着玻璃渣，是高考前夜宋母砸碎花瓶时溅入的。
林母的注射器扎进丈夫大动脉："我说过，你们敢在一起，我就让所有人陪葬！"宋意突然将沈凝扑倒在地，钻戒划破她锁骨处的月牙胎记。沈凝尝到血味时才发现，宋意的白色头纱早已被经血染红——她正处在流产后的生理期。
"孩子...是你的..."宋意的婚戒卡进沈凝指缝，"取卵手术那天，我偷了冷冻胚胎..."她的呼吸喷在沈凝染血的伴娘裙上，小腹刀疤贴着对方掌心，"但妈妈发现了..."
宾客的尖叫声中，林母举着碎玻璃冲来。沈凝翻身护住宋意时，后颈传来冰凉的刺痛。她看着林夕珍藏七年的鲸鱼耳钉滚落在地，耳钉背面刻着父亲船员的编号——当年出海失踪的真相，竟是林母雇人制造的"净化行动"。
警笛声穿透雨幕时，宋意的体温正在流逝。沈凝徒手按住她颈动脉的伤口，血却从婚纱下摆不断涌出——林母早在新娘束腰里藏了刀片。救护车旋转的蓝光里，宋意摸索着解开沈凝的伴娘裙，后腰处赫然纹着脐带形状的疤痕。
"孩子...在这里..."宋意的指尖划过那道疤，"剖腹产时...我求他们留着..."她的婚戒沾满血，在沈凝背上画出婴儿脚印，"叫...沈溺..."
急救担架撞上教堂立柱时，宋意的遗体同意书从婚纱夹层飘出。沈凝看见签署日期是七年前的分手夜，而紧急联系人栏写着自己的电话号码。宋母突然疯笑着吞下整瓶降糖药，血糖仪在血泊中发出刺耳的"LO"警报。
当宋意的心跳停止在凌晨三点十七分，沈凝撕开她的婚纱领口。染血的十字架项链烙着串数字——正是自己办公室保险箱密码。箱子里堆满七年的孕检报告，最后一页贴着张B超照：蜷缩的胚胎后背，纹着沈凝十七岁画过的鲸鱼。
暴雨停歇时，沈凝抱着染血的婚纱走进太平间。她将宋意的钻戒套上无名指，突然发现内圈刻着《利未记》章节——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希伯来文，竟被篡改成："爱你的第七年，我成了自己的上帝。"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