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凝蜷缩在管风琴后的阴影里，腐朽的木料气息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。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的圣母像，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投下血红色的斑纹。三米外的圣坛上，宋意的校服裙被铁钉刺穿，钉在橡木十字架的横梁。深蓝布料下渗出暗色痕迹，像极了上周她们在海边捡到的搁浅水母。
"第七遍《诗篇》第51篇。"林母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划过耳膜。烛火在她手中的银十字架上跳跃，将圣经烫金的书页照得忽明忽暗。沈凝数着宋意膝盖下的碎玻璃渣——十七片尖锐的棱角，与她日记本上记录的被霸凌天数严丝合缝。
宋意的祷告声戛然而止。林母突然扯开她的衬衫领口，十字架项链在锁骨烫出的水泡已经溃烂化脓，黄白脓液顺着胸骨滑进内衣。"主说，要将行可憎之事的人用石头打死。"烛台倾斜的瞬间，滚烫的蜡油滴在宋意大腿内侧，白皙皮肤瞬间鼓起紫红的水泡。
沈凝的指甲抠进管风琴缝隙，松香混着铁锈味刺痛指尖。三天前，宋意就是在这个位置教她识谱。那时她们藏在琴箱里，宋意的指尖划过她掌心："中央C键震动频率256赫兹，和座头鲸的求偶声波长一致。"她的呼吸喷在沈凝耳后，锁骨处还只是淡粉色的新伤，现在却溃烂得能看见皮下青紫的血管。
"我知道你在。"宋母的高跟鞋突然踹向管风琴。沈凝的额头撞到音栓，血珠溅在翻开的《雅歌》篇章——"你的两乳如同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对小鹿"。血腥味刺激下，宋意突然剧烈挣扎，麻绳深深勒进手腕，白骨在血肉中若隐若现。
宋母的钻石婚戒刮过沈凝后颈的月牙胎记，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解剖课上摸过的尸体。"沈医生知道她女儿偷《圣经》吗？"祭坛布被猛地掀开，露出沈凝藏在储物柜的素描本。画纸上的宋意仰卧在泳池边，腰窝的鲸鱼纹身旁赫然是新鲜的齿痕——那是三天前在器材室，沈凝情难自禁时咬下的。
"不要！"沈凝的尖叫被宋意的闷哼打断。烛台尖刺入大腿的瞬间，宋意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却在剧痛中扯出扭曲的微笑。她的嘴唇无声开合："数到七。"这是她们在游泳馆约定的暗号。那天王璐璐将沈凝的头按进水里，宋意隔着玻璃幕墙用口型倒数，在第七秒拉响了火警铃。
"一。"宋母的十字架划开校服下摆，"二。"新的蜡油滴在腰窝纹身，"三。"沈凝摸到管风琴下的灭火器，"四。"宋意的眼泪混着血滴在《利未记》第18章，"五。"沈凝的指尖触到保险栓，"六。"宋意突然咬断麻绳，"七！"
干粉灭火器喷出的白雾中，宋意像受伤的雌豹般扑来。她的手掌被玻璃割得血肉模糊，却精准地捂住沈凝的嘴："别呼吸。"两人滚进告解室的瞬间，沈凝尝到她掌心的铁锈味——和上周夹在《海洋生物学》里的情书墨水一个味道。那张纸上画着交缠的鲸尾，背面用红笔写着："你的睫毛挠痒了我的黄昏。"
"抱紧我。"宋意撕开衬衫下摆，肋骨处的淤青拼出沈凝的生日数字。沈凝的眼泪滴在伤口上，激得她浑身颤抖："妈妈每晚用戒尺量体温，超过37度就要驱魔。"她撩起裙摆，大腿内侧的烫伤组成沈凝名字的笔画，"上周三你被泼冷水发烧，这里就多了个'凝'字。"
告解室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。宋意突然咬破指尖，在沈凝锁骨画下十字："等会儿无论看见什么，都别出声。"银铃发绳被塞进沈凝嘴里，铃铛内侧的"2016.3.17"硌疼了舌尖。这是她们初遇的日子，也是父亲渔船失踪的日期。
火焰吞没圣经的瞬间，宋母的尖叫刺穿夜幕。沈凝从门缝看见宋意被按在燃烧的书堆上，后颈的月牙胎记正对着自己藏身的方向。火舌舔舐她发梢的银铃发绳，融化的合成纤维滴在肩头，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圆点。
"让你护着那个变态！"宋母举起灭火器砸向宋意膝盖。骨裂的脆响让沈凝咬破嘴唇，血腥味在口腔漫开。她终于看清那些淤青的真相——宋母每天用包铜的戒尺击打的位置，精确对应着自己被霸凌的身体部位。上周王璐璐揪她头发，当晚宋意头顶就少了撮发丝，露出渗血的青紫头皮。
警笛声响起时，宋意已陷入昏迷。沈凝爬出告解室，在她紧握的掌心发现枚带血的鲸鱼耳钉。铂金表面被火焰熏黑，内侧的"3.17"却清晰如新。护士抬走宋意时，沈凝看见她脚踝的电子镣铐，显示屏闪烁着"23:59"的倒计时——那是教会"矫正治疗"的剩余时间。
次日清晨，沈凝在医务室垃圾桶找到染血的纱布。展开后是张被血浸透的曲谱，五线谱上的音符用红笔圈出，连起来是摩斯电码的"我爱你"。窗外的暴雨中，教堂钟声正敲响第七下，惊起一群白鸽，羽翼掠过忏悔室焦黑的穹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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