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远歌盯着文潇然腰间那块青色玉佩，心跳突然加快。天机镜碎片藏在他贴身衣物内，此刻正散发着一波波温热，如同活物般脉动。而每当碎片热度上升，那枚玉佩就会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光。
"看够了吗？"文潇然突然转身，一把按住自己的玉佩，杏眼中满是警惕，"玄霄派的大弟子也做这种偷窥之事？"
赵远歌移开视线，强自镇定："你的玉佩很特别。"
"家传之物。"文潇然简短回答，手指仍紧握着玉佩，"怎么，你们名门正派连这个也要管？"
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，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。文潇然眉头一皱，快步走到窗边，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。
"不妙。"她低声道，"镇上出事了。"
赵远歌忍着背部的疼痛站起身，走到她身旁。透过窗缝，他看到远处小镇上空笼罩着一团诡异的黑雾，隐约有尖叫声传来。
"妖气。"他沉声道，"得去看看。"
文潇然回头看他一眼："你这样子能打架？"
"无碍。"赵远歌已经拿起自己的长剑，手指在剑鞘上轻叩三下，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。
文潇然撇撇嘴，从墙上取下一把油纸伞："随你，死了可别怪我。"
两人一前一后冲出木屋，向小镇方向疾奔。赵远歌发现文潇然的身法极为奇特，看似闲庭信步，实则速度惊人，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有节奏的脆响。
接近镇口时，一股腥臭扑面而来。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，面色铁青，双眼圆睁，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。
"是摄魂妖。"文潇然蹲下身检查尸体，神色凝重，"这种妖物通常只在幽冥边境活动，怎么会出现在人界小镇？"
赵远歌握紧剑柄："有人引它们过来。"
话音刚落，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镇中心传来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向声源处冲去。
镇中央广场上，三只形如巨狼却生有鳞片的妖物正在围攻一群镇民。其中一只妖物张开血盆大口，一团黑雾从口中喷出，笼罩住一个逃跑的妇人。妇人立刻僵在原地，眼中神采迅速消散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"住手！"赵远歌一声厉喝，长剑出鞘，一道银白剑气破空而去，正中那只妖物的后背。妖物发出刺耳的嘶叫，转身扑来。
文潇然则一个纵身跃上旁边屋顶，手中油纸伞"唰"地打开。她手腕一抖，伞面旋转起来，无数银针从伞骨中激射而出，如暴雨般笼罩另外两只妖物。
"小心它们的吐息！"她高声提醒，"会摄人魂魄！"
赵远歌侧身避开妖物的扑击，剑锋一转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。妖物前爪被齐根斩断，黑血喷涌而出。但受伤的妖物更加狂暴，口中黑雾不断喷吐，逼得赵远歌连连后退。
正当他准备使出玄霄派绝学"九霄雷音剑"时，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彻广场。文潇然不知何时已站在广场中央的石台上，双手各持一串银铃，有节奏地摇晃着。铃声如同实质的波纹在空气中荡漾，所过之处，黑雾竟然被震散。
三只妖物听到铃声，动作顿时迟缓下来，发出痛苦的嚎叫。
"现在！"文潇然大喊。
赵远歌心领神会，剑指苍穹，一道闪电从天而降，顺着剑尖导入地面，然后呈扇形扩散开来。电光所及，三只妖物剧烈抽搐，最终化为一滩滩腥臭的黑水。
广场上一片寂静，幸存的镇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。
文潇然收起银铃，拍拍手从石台上跳下来："配合不错嘛，大弟子。"
赵远歌收剑入鞘，难得地没有反驳。刚才那一战，他们明明素不相识，却配合得天衣无缝。尤其是文潇然那手音攻之术，绝非寻常散修所能掌握。
"你的法术..."
"家学渊源。"文潇然又一次用这个模糊的说法搪塞过去，她走向那些吓坏了的镇民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，"每人服一粒，可防妖气侵体。"
赵远歌注意到她分发药丸时，手指在每个人额头轻轻一点，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。更奇怪的是，那些镇民服药后，眼中的恐惧迅速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到近乎茫然的表情。
"你对他们做了什么？"回木屋的路上，赵远歌忍不住问道。
文潇然头也不回："消除记忆。普通人知道得越少越好。"
"那不是普通医术。"
"所以呢？"文潇然突然停步转身，眼中带着挑衅，"你要代表玄霄派审判我吗？"
赵远歌沉默片刻："我只是好奇。"
这个回答似乎出乎文潇然意料。她眨了眨眼，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："哦...那、那还差不多。"
回到木屋后，文潇然重新熬了一锅药，这次的味道比之前更加刺鼻。赵远歌坐在一旁，悄悄观察着她。阳光下，文潇然的侧脸线条柔和，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，与战斗时那个凌厉的判若两人。
"给。"文潇然递来药碗，"这次加了龙血藤，能加速排毒。"
赵远歌接过碗，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。一瞬间，他体内的天机镜碎片突然剧烈震动，热度陡升。与此同时，文潇然的玉佩也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青光。
"啊！"文潇然惊呼一声，松开手后退两步，"你做了什么？"
赵远歌同样震惊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："不是我。是你我的物品之间产生了共鸣。"他决定部分坦白，"我身上带着一件法器，似乎与你的玉佩有某种联系。"
文潇然警惕地捂住玉佩："什么法器？"
犹豫片刻，赵远歌从怀中取出天机镜碎片。青铜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，表面刻满晦涩难懂的符文。
文潇然倒吸一口冷气："这是...天机镜的碎片？"
"你认得？"赵远歌眯起眼睛。
"传说而已。"文潇然很快恢复平静，但她的手指仍在微微发抖，"师父的典籍中提过，上古神器天机镜可窥天机、通阴阳，后来不知为何破碎，散落四方。"
赵远歌点头："玄霄派保存这一块已有三百年。最近其他碎片似乎有异动，师门派我出来调查。"
"所以那些魔修袭击你，是为了这个？"文潇然恍然大悟，随即又皱眉，"等等，那我的玉佩为什么会有反应？"
这正是赵远歌想知道的。他小心地靠近一步："能让我看看你的玉佩吗？"
文潇然犹豫了很久，最终缓缓取下玉佩。就在她即将递过来的瞬间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，整个木屋剧烈摇晃。
"不好！"文潇然脸色大变，冲出门外。赵远歌紧随其后，看到远处山林中升起一道诡异的紫色光柱。
"那是...师父失踪前去的地方！"文潇然声音颤抖，"青岚古城的方向！"
赵远歌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："你师父失踪了？"
文潇然咬着下唇，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说实话。最终她低声道："三个月前，师父去青岚古城调查异常灵气波动，再没回来。我一路寻找，直到遇见你..."
赵远歌心中一动。三个月前，正是天机镜碎片首次出现异动的时间。这两者之间，必有联系。
"我也要去青岚古城。"他说，"不如同行？"
文潇然狐疑地看着他："为什么帮我？"
"互利而已。"赵远歌平静回答，"你找师父，我查灵气异动。况且..."他指了指她手中的玉佩，"我们的物品似乎有某种联系，也许能互相指引。"
文潇然沉思良久，突然笑了："好啊，不过约法三章——第一，不准过问我的私事；第二，遇到危险各凭本事逃命；第三，"她狡黠地眨眨眼，"你得听我指挥。"
赵远歌挑眉："前两条可以，第三条..."
"没得商量。"文潇然已经转身回屋收拾行囊，"我可是救了你的命，大弟子。这点要求不过分吧？"
赵远歌看着她的背影，无奈地摇摇头。这个散修女子行事乖张，言语带刺，却莫名让他生不起气来。更奇怪的是，他发现自己竟然期待这段同行之旅。
或许，只是为了查清玉佩与天机镜的联系。他这样告诉自己。
当天傍晚，两人便启程前往青岚古城。文潇然走在前方，手腕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叮当作响，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。赵远歌跟在她身后三步之遥，手按剑柄，警惕地观察四周。
他并不知道，这次同行将彻底改变两人的命运。天机镜碎片在他怀中微微发热，仿佛在无声地预示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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