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墨前些日子招来的马车夫正焦躁地来回在门口踱步，听到一阵吵闹和杂乱的脚步声抬头，正是他的三位主子。
“安公子，宁公子！”他匆忙跑过去迎接，又和雪丰打了招呼，指向雨青堂内树荫下的两人。
宁泽川经他这么一指才发现那儿有人，暮春的树木开始旺盛，又是在拐角，不刻意看根本看不见。
“什么人，从瑶灯刚接来的？”宁泽川收了别在耳后的墨镜，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，“那白衣是苍墨尘吧，看对面的身形……是个姑娘？”
“是音慕小姐。据说瑶灯主已经被堂傲主囚禁起来了……”
安墨一怔，不自觉地提高音量：“什么？”
雪丰已经跑过去，没有随从拦着，但苍墨尘听见脚步声还是下意识拦了一下。“音慕师娘！”一听声音是自己人，苍墨尘才往旁边撤了撤身子。
安墨和宁泽川紧跟其后，苍墨尘示意音慕再把来龙去脉说一遍。
“五天前堂傲主给信，说是要和蓬秋主过纪念日之类，要把玄烛留在堂傲彩排。”音慕把牙咬的直响，“一两天我们还信，但是玄烛从来没五天不与我们联系，我去找他，又说不能对外开放。”她又补了一些细节上的差异，大概已经把逸雷囚禁玄烛的事咬死了。
安墨听完默默往后撤了两步，宁泽川顺势叫嚷：“安墨，咱们下午还没吃东西呢。音慕小姐大老远赶来也累，你去吩咐准备点食物！”
特殊人物这才得以脱身，气氛沉寂一会儿，宁泽川又皱着眉头看向苍墨尘：“你怎么想的？”
“我也是刚听完这事。”苍墨尘无奈耸肩，把几人往大殿领，安墨眼里有活儿，趁着刚才的空当已经把侍人全都支开，谈话环境安全，“要我说，就仨字，唬狗呢。”
从刚进门就没看见秦若麟的影子，他也是堂傲来的，也算是逸雷的心腹，和玄烛来往多年，此时没理由不在的。
宁泽川想说那还不快去救人，但是苍墨尘把懒得管——说好听点叫按兵不动——明明白白摆在脸上，只能又多问两嘴：“秦若麟怎么想？”
音慕也看出雨青主对这件事的态度，偌大余阳，说实在话，只有雨青主和玄烛还有些交情，她没得可求。
“这……”宁泽川还在打圆场，没得到秦若麟的消息，不禁起了疑心，“瑶灯内部怎么说？”
“怎么说？瑶灯内部只有我，还有他那帮没成年的小徒弟！为了完全贴服堂傲和蓬秋，瑶灯连自己的军队都没有，民愤倒是起来了，但是一说是去堂傲那块地讨说法，一个个软的像棉花一样！”
“音慕，雨青现在也自顾不暇。”苍墨尘摆摆手，丝毫不在意玄烛的死活，“要不要留这儿吃顿饭？”
音慕一愣，她从来没想过雨青主会这么说。玄烛和她在一起时，总是提起这位无所不能的同辈人，不知说了多少次，有事找他准管用。
这话不该给雪丰听见的，但当时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宁泽川后面还跟着那么一个小侍从。雪丰并不能算是四个徒弟里多讨喜的一个，不然也不会只有他被送离瑶灯来这种鬼地方打工。
没有人接苍墨尘的话茬，音慕大有你不帮忙我就真留这儿不走了的架势。
“师娘，我想吃你做的饭了。不留了行不行？”雪丰缓缓靠近音慕，不想被苍墨尘再留下继续上班。
苍墨尘没管他，只是吩咐路上注意安全，叫马车夫把两人送走。宁泽川跟着出去送了送人，回来时终于看到秦若麟，才一会儿的功夫，地面上堆满了建筑设计图纸，秦若麟正拿着其中的一张给苍墨尘细讲。
苍墨尘瞥了一眼来人，推开面前的图纸：“跟我讲没用，你跟我讲多细我都不会去救。”
秦若麟也没料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，两人毕竟刚认识不久，交情远没有和玄烛那么深。秦若麟是老实憨厚，不是没脾气。
“一个兄弟都救不了，还妄想拯救余阳？雨青主，别太痴人说梦。”秦若麟平生第一次这么说话，转过身也不管宁泽川是否在意他的计划，愤然离去。
“诶！秦若麟！”宁泽川瞪了一眼苍墨尘，后者一副无辜的样子，耸耸肩去干自己的事了，“别走——雨青现在四处都是堂傲和蓬秋的使者，被认出来你就麻烦了！”
宁泽川紧跟着追了出去。没一会儿，安墨从厨房探头，灶火刚停，基本没听见刚刚发生了什么。
“玄烛这次可能真的有危险。”他给苍墨尘端上四道菜，为他摆好筷子，“瑶灯也不可一日无主。”
“那你去当瑶灯主好了。”
安墨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噎得够呛，不明白兄弟俩为什么又吵架了，还要把他也带上。“……你不帮，我自然也是没理由和身份管这事的。那不谈了，吃饭。”
“你大可以用吟玄主爱徒的身份，或者堂傲主长子的身份管。不想帮忙直说，没必要把锅扣我头上。”
安墨没再搭理他，只是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到他碗里。
宁泽川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，雨青堂四面通达，谁也不知道秦若麟往哪边跑了。
不想却遇到从沃岁赶过来的苏湖，他因为工作上小数点的失误被停职三个月，家里揭不开锅，借了路费来找苍墨尘借钱。
宁泽川哭笑不得，从兜里摸出三块银币塞给他。被问了刚刚事情的来龙去脉，他就全盘托出，并且希望苏湖能帮忙救援瑶灯。
没想到苏湖只是默默把银币递回去：“不好意思啊宁哥，要是这事发生在别的地……我顶着这条狗命肯定就帮了，堂傲……属实不行。”
但他还是指了条路，那是雨青通往堂傲的主干道路，不远就有许多马车等待接客。“秦若麟大概会往这边走吧，你也不用找车了，坐我这辆去吧。”
他说完就跳下马车，推推搡搡把宁泽川送进去，跟车夫交代了目标人物就扬长而去。
不对，车费是累记的。
——苏湖，你小子真是不吃一点亏！
【初稿2025.7.21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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