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青山愣了愣,随即笑着起身,抬手示意众人稍等:“既是令尊来了,姑娘先去见客,这边的事我们先接着梳理,把流水和订单再核对一遍,等您回来再定夺。剩下的左右不过是些琐事,不打紧的。”
温佑安心里又惊又喜,转念一想确实如此,便快速拿起笔,在账本上圈出两个关键项,交代道:“那你们先核对宴春楼和酱料坊的流水,琉璃工坊的完工时间记着再跟张师傅确认一遍,今天就到这吧”
穿过宴春楼的前厅时,她还在心里忍不住琢磨:定是想她了,知道她要回乾东,特意来青州接她一起走,也好在路上有个伴。
这么想着,脚步越来越快,走到前厅门口时,她深吸了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雀跃,才轻轻推开木门。
只见一个穿着半旧青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靠窗的桌边,手里捧着个熟悉的紫檀木酒葫芦,时不时往嘴里抿一口,酒液顺着嘴角溢出一点,他也不在意,随手用袖口擦了擦。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随意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额前,脸上带着几分随性的笑意,不是温壶酒是谁?
温佑安站在门口,看着老爹熟悉的模样,心里的疑惑和惊讶渐渐被暖意填满,可嘴上却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:
“老爹,你怎么突然来青州了?我昨日还在想,你是不是把过年的事忘了,连封催我回家的信都没给我寄!”
说着,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青衫上,又皱起眉,“还有,怎么穿得这样单薄?我上个月给你寄了我们云想衣阁新做的厚棉袍,料子又软又暖和,怎么不穿啊?”
温壶酒闻言,立刻放下手里的紫檀木酒葫芦,酒葫芦 “咚” 一声轻磕在桌面,溅出几滴酒液也不在意。他身子往后一靠,半倚在椅背上,故意把眉头皱成一团,挤出几分委屈巴巴的模样,声音拖得长长的:
“哎 —— 我最爱的小棉袄都不在身边,穿再暖和的衣裳,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凉,要那衣裳有何用?”
说罢,他还偷偷抬眼,用眼角余光瞟了瞟站在门口的温佑安,眼底的委屈瞬间褪去,藏着几分狡黠的笑意,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—— 他就是故意逗自家女儿,知道这丫头嘴上爱吐槽,心里却最软,一准吃他这套。
见温佑安皱着眉要开口,他又往前凑了凑,身子微微前倾,语气里的搞怪少了些,多了几分认真:
“这不,我琢磨着你要回乾东,索性就先来青州找我小棉袄了。总归有我女儿陪着,这个年过得才算圆满啊。”
这话虽带着几分往常的调侃,可尾音里藏着的牵挂,像温水一样漫过温佑安的心。她看着老爹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,眼眶忽然就红了,鼻尖也泛着酸,声音轻轻的,带着几分哽咽:“爹……”
话音刚落,她再也忍不住,快步小跑着冲向温壶酒,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。脑袋埋在老爹熟悉的青衫里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气,心里的思念像开了闸的洪水,再也收不住:
“爹,我想你了,很想很想……” 声音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颤抖,连肩膀都轻轻晃着。
温壶酒可不想看自家乖女儿掉眼泪,连忙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,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,动作轻轻的、慢慢的,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哭鼻子时,哄她睡觉那样轻柔:
“哎呀呀,哭什么,女儿家的眼泪最宝贵了,可不能随便掉。”
他故意把语气放得轻快,还伸出手指,轻轻捏了捏温佑安泛红的脸颊,带着几分宠溺的力道:
“我这次来青州,可是早打听好了 —— 我女儿在这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!你开的医摊不仅帮了百姓,还带着温家赚了不少钱,我前几日回老宅,你爷爷还特意拉着我夸,说我养了个好孙女,给温家长脸了。而且照你这个势头,后面成为北离第一女首富,也是指日可待啊!”
说着,他还故意顿了顿,眼珠转了转,语气里满是调侃的笑意:
“到时候啊,我这当爹的,就不用再琢磨着去哪儿找陈年好酒了,直接在家‘啃小’,天天喝我女儿赚来的好酒,日子过得多舒坦!”
温佑安被老爹这副 “算盘打得响亮” 的模样逗得 “噗嗤” 一声笑了出来,眼泪还挂在眼角,像两颗晶莹的小珠子,嘴角却已经高高扬了起来。她松开环着老爹腰的手,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泪,又故意瞪了温壶酒一眼,语气里却满是化不开的暖意:
“就知道喝!不用等我成首富,现在我就能给你买一屋子的酒。但丑话说在前头,喝多了对身体不好,有我在,你可得控制着量”
温壶酒见女儿终于破涕为笑,眼底的担忧也散了个干净,心里松了口气,拿起桌上的酒葫芦晃了晃,笑着起身:
“这才对嘛!哭哭啼啼可不像我温壶酒的女儿。走,咱们去你院里暖房说,那儿烧着炭火,暖和。可别冻着我闺女了”
他迈步往外走,又回头冲温佑安扬了扬下巴,语气里满是好奇与骄傲:“跟爹好好说说,你这生意是怎么做得这么好的?也让爹好好听听我女儿的本事!”
温佑安跟上老爹的脚步,听他这话,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温壶酒却没停,继续笑着感慨:
“说真的,你老爹我制毒的本事,在江湖上敢称第二,没人敢称第一,可论起管家、做生意,我是真比不上你。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嘛!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,语气沉了沉,带着几分对过往的释然:“以前你爷爷虽说疼你,可总逼着你学毒,觉得温家的孩子就得靠毒术立足,弄得你天天皱着眉不开心。现在多好?我女儿不学毒,凭着脑子做买卖,不也帮温家赚了钱、扬了名?比守着老一套强多了。”
说着,他又上下打量了温佑安一番,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:“而且我看我闺女,不光生意做得好,这武功也涨了不少啊 —— 方才你小跑过来时,脚步轻得很,气息也稳,定是没少练吧?”
温佑安听着老爹絮絮叨叨的话,有夸赞,有感慨,还有藏不住的关心,心里暖融融的,忍不住点头:“我最近新学了剑招,以后在江湖行走也能体会剑客风流了”
“这就对了!” 温壶酒拍了拍她的肩膀,笑容更盛,“既会赚钱,又能护己,我女儿越来越能干了!”
父女俩的话语伴着脚步声,渐渐消散在去往暖房的路上。雪后的青州晨光正好,透过廊檐洒在两人身上,把影子拉得长长的,满是温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