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晨露还凝在麦芒上时,汪果果已经蹲在鸡舍前数鸡蛋。她把染着红漆的指甲探进鸡窝,被芦花鸡啄了手背,却咧着嘴笑——手里攥着枚带血丝的热蛋,慌忙用围裙擦了擦,捧着去找鹭卓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,刚下的!”
她把鸡蛋往鹭卓怀里送,指尖的红漆蹭在他袖口,像朵突然绽开的小野花。
鹭卓正在翻晒新收的麦粒,闻言动作顿了顿。竹匾里的麦粒滚出几粒,落在汪果果的工装裤上,她弯腰去捡,发间别着的麦穗掉下来,正好落在鹭卓脚边。
鹭卓“昨天的粥熬得不错。”
鹭卓突然开口,声音被晨风吹得很轻。汪果果猛地抬头,发梢的干草屑飘进眼睛,她眨了眨眼,睫毛上沾着的露水掉在鼻尖。
仓库的屋檐下,李梦正教汪果果串捕虫网。竹篾在她手里软得像面条,汪果果咬着线头打结,突然“哎呀”一声——针尖戳破了指尖。血珠渗出来时,她反而笑了。
汪果果“原来血是热的。”
李梦抽过她的手用碘伏消毒,瞥见她手腕上褪了色的水晶手链,链坠是只碎成两半的蝴蝶。
李梦“这还戴着?”
汪果果“粘好了。”
汪果果转了转链坠,碎缝里卡着细小的麦粒。
汪果果“像不像后陡门的蝴蝶?”
正午的太阳把菜畦晒得发烫,汪果果举着捕虫网追菜青虫,网兜勾住了番茄架,哗啦啦带倒半架绿果。她愣在原地,看着滚落的青番茄,突然蹲下去捡,指腹被硌出红印也没察觉。
鹭卓扛着锄头过来时,正见她把青番茄往竹篮里塞,篮底铺着她的真丝围巾。
鹭卓“还没熟。”
他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。
汪果果抬头,鼻尖沾着泥土。
汪果果“我查过了,青番茄能腌咸菜。”
她晃了晃手里的食谱,纸页边缘被汗水浸得发卷。
汪果果“赵小童的手写食谱里写的。”
傍晚收工,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吃晚饭。汪果果捧着碗喝粥,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,里面是晒干的野菊。
汪果果“我在河边采的,能泡茶。”
她分给每个人一小撮,到鹭卓时,布包里只剩最后一点,她全倒在了他碗里。
蒋敦豪弹起吉他,唱着新编的调子。汪果果跟着哼,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,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。月光落在她脸上,原来精心描画的眼线早就花了,却比任何时候都亮。
鹭卓看着她,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,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,小心翼翼地避开泥地,像只怕沾湿羽毛的鸟。而现在,她的雨靴上沾满泥点,工装裤的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的小腿上有被麦芒划过的红痕,却笑得比谁都坦荡。
夜风又起,吹得麦浪沙沙响。汪果果起身去洗碗,鹭卓默默跟在后面。厨房的灯昏黄,她站在水池前,动作还有点笨拙,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手足无措。
鹭卓“我来吧。”
鹭卓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碗,汪果果却躲开了。
汪果果“不用,我能行。”
她低头擦着碗沿,声音很轻。
汪果果“节目组说,下周要加新的任务。”
鹭卓没说话,看着她把碗一个个摆进碗柜,摆得歪歪扭扭,却很认真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。”
汪果果突然回头,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。
汪果果“我不想逼你和我组cp了,但我想留在后陡门。”
鹭卓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,他看着她额前碎发下的疤痕——那天她为了救菜苗摔的,现在结了层浅浅的痂,像片小小的嫩叶。
汪果果“这里的菜苗,比镜头前的我,好看多了。”
汪果果笑起来,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汪果果“对吧?”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,像铺了层碎银。鹭卓看着她,慢慢点了点头,嘴角似乎有了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远处的鸡舍传来几声打鸣,后陡门的夜,好像比往常更温柔了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