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沈澜回来那天,后陡门的风里都带着艾草香。她拖着行李箱穿过麦田时,蒋敦豪正在晾刚收的床单,棉布被风吹得鼓起,像只白鸟扑棱棱落在他肩头。
沈澜“敦敦。”
沈澜举起手里的向日葵,花瓣上还沾着长途汽车的灰。
沈澜“花店说这个最像后陡门的太阳。”
蒋敦豪的吉他弦突然断了一根。他手忙脚乱地把床单往竹竿上缠,却让向日葵的花盘蹭到了晾衣绳,几粒饱满的瓜子掉进沈澜的行李箱缝。
鹭卓抱着捆艾草从仓库出来时,正撞见这幕。他低头用草绳捆扎艾草的动作重了些,绳结勒进掌心,留下道浅红的印子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,帮我拿下剪刀。”
汪果果突然从背后冒出来,手里举着束野蔷薇,枝桠上还缠着半片枯叶。她刚才在篱笆外摘花时,被刺勾破了工装裤的膝盖,露出块贴着创可贴的皮肤,上面印着卡通小鸡图案。
鹭卓递剪刀的手顿了顿。野蔷薇的花瓣薄得透光,混着泥土的腥气,远不如沈澜那束向日葵鲜亮。
汪果果“送给你的。”
汪果果把花往他怀里塞,指尖不小心被花刺扎了下,她飞快地缩手,把血珠蹭在裤腿上。
汪果果“节目组说今天拍端午特辑,要插艾草和花......”
她没说出口的是,凌晨五点就蹲在篱笆外等花苞绽开,被露水打湿的裤脚到现在还没干。
鹭卓低头看着怀里的野蔷薇,突然发现花梗被细心地裹了层棉布,缠得歪歪扭扭,却正好遮住了所有尖刺。
厨房飘来粽子的香气时,沈澜正教蒋敦豪系五彩绳。她的指尖划过蒋敦豪手腕,把红黄绿蓝紫五种颜色绕成个同心结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绳结上,像串流动的彩虹。
汪果果“我也会!”
汪果果突然举着根草绳凑过去,绳子是她用麦秆染的,绿得发暗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,你看......”
她想给鹭卓系在手腕上,草绳却突然断了。汪果果愣了愣,把断成两截的草绳捡起来,用牙齿咬着打结,草屑粘在嘴角也没察觉。
鹭卓“端午要系五彩绳辟邪。”
鹭卓突然开口,从口袋里掏出根红绳,是他刚才编艾草束时剩下的。
鹭卓“这个结实。”
他握住汪果果的手腕时,发现她掌心全是细小的划痕,是早上摘花时被荆棘划的。红绳系上去的瞬间,汪果果突然抬头,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子。
暮色漫过麦田时,大家坐在院子里吃粽子。沈澜带来的蜜枣粽甜得发腻,汪果果却啃着自己包的碱水粽,粽叶里裹着颗麦粒,她嚼得咯吱响。
鹭卓“明天我教你包肉粽。”
鹭卓突然说,把自己碗里的咸蛋黄夹给她。
鹭卓“我看你微博去年端午发过肉粽。”
汪果果的筷子顿在半空,蛋黄的油汁滴在桌布上,像朵小小的黄花。她突然想起早上送花时,鹭卓怀里的野蔷薇,有片花瓣悄悄落在了艾草束里,混着清香,在风里轻轻摇晃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居然看了我的微博!”
远处的蛙鸣渐起,蒋敦豪又弹起了吉他,沈澜跟着哼唱,歌声混着粽子的香气漫过麦浪。汪果果低头咬了口蛋黄,咸鲜的滋味漫开时,她偷偷抬眼看向鹭卓,发现他手腕上,那根红绳正随着摇扇的动作轻轻晃动,像条不肯安静的小火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