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蒸笼的白雾渐渐散去时,肉粽的油香裹着粽叶的清气漫了满院。蒋敦豪把向日葵插在院角的陶罐里,花盘沉甸甸地低着头,沈澜蹲在旁边数瓜子,数到第七颗时被风吹乱了顺序,笑着拍了下手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,你的胳膊!”
汪果果突然指着鹭卓的小臂,那里的红痕比早上更显眼了。她转身就往药箱跑,帆布鞋底蹭过石板路,带起片艾草叶。
鹭卓刚把蒸笼端下来,闻言低头看了眼,不在意地抹了把。
鹭卓“没事,烫惯了。”
话没说完,汪果果已经举着烫伤膏冲回来,药膏管被捏得变了形。
汪果果“要涂这个才好得快。”
她踮着脚往他胳膊上抹,指腹带着药膏的凉意,轻轻打圈。鹭卓的视线落在她发顶,草环上的野蔷薇不知何时掉了片花瓣,粘在她发梢,像只停驻的粉蝶。
沈澜“你包的碱水粽呢?”
沈澜突然凑过来,手里拿着个蜜枣粽。
沈澜“早上闻着碱水味挺浓,我想尝尝。”
汪果果手忙脚乱地从竹篮里翻出自己包的粽子,粽叶裹得歪歪扭扭,绳结松垮垮的。她递过去时有点不好意思。
汪果果“包得不好,里面可能没熟......”
沈澜剥开粽叶,里面的糯米泛着青黄,果然有半粒米还是硬的。她咬了口,却笑得眼睛弯起来。
沈澜“有麦子的味道,比蜜枣粽有嚼劲。”
刘灿、李梦和何浩楠闻着香味循迹而来。刘灿素来不喜咸粽,可这一次,因是汪果果亲手包的,她不愿拂了大家的兴致,于是也取了一只,轻轻咬上一口。粽子的香气在唇齿间化开,虽不合她的口味,却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暖意。
汪果果“怎么样?”
刘灿“嗯(๑>ᴗ<๑)不错不错,比外面卖的好吃。”
李梦“挺厉害呀,小果子。”
李梦“快上链接~”
何浩楠“我尝尝。”
何浩楠清楚刘灿吃不了咸粽,便毫不犹豫地接过她手中那大半个粽子,利落地塞进自己嘴里。
何浩楠“嗯,真不错,有两下子。”
鹭卓“我教得好。”
汪果果笑着看向鹭卓。
汪果果“对,是卓卓哥教的好~”
蒋敦豪坐在竹椅上弹起吉他,和弦里混着远处麦田的风声。沈澜靠在椅背上跟着哼,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蒋敦豪手腕上的五彩绳,阳光把两人的影子织进琴声里。
蒋敦豪“下午去割艾草吧?”
蒋敦豪突然停了拨弦的手。
蒋敦豪“节目组说要插满整个篱笆才够辟邪。”
鹭卓正帮汪果果把掉在地上的草环捡起来,闻言点头。
鹭卓“我去拿镰刀。”
他把草环重新戴回汪果果头上,指尖擦过她耳尖。
鹭卓“戴这个比戴我头上好看。”
汪果果的耳朵腾地红了,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,石子滚进草丛里,惊起只蚂蚱。
割艾草的时候,汪果果总被叶边的锯齿划到。鹭卓把她拉到身后,自己握着镰刀往前探,绿色的汁液溅在他袖口,像片小小的麦田。
鹭卓“你捡那些割好的就行。”
他头也不回地说。
鹭卓“别往前凑。”
沈澜和蒋敦豪走在后面,手里的艾草捆得整整齐齐。沈澜突然碰了碰蒋敦豪的胳膊。
沈澜“你看他们俩。”
蒋敦豪抬头,看见鹭卓把割好的艾草递过去,汪果果伸手去接,两人的手指在艾草束里碰了下,又像触电似的分开。汪果果低头把艾草抱在怀里,脸颊贴在草叶上,耳根红得发亮。
夕阳斜斜地挂在麦垛上时,篱笆已经插满了艾草。深绿的草叶在风里摇晃,像道流动的墙。汪果果蹲在篱笆下系最后一束,手指被草绳勒出红痕。鹭卓走过去,从她手里接过绳子,三两下就系了个结实的结。
沈澜“明天我就要走了。”
沈澜突然开口,手里的向日葵不知何时被编成了花环,正往蒋敦豪头上套。
沈澜“学校那边催得紧。”
蒋敦豪的动作顿了顿,向日葵花瓣蹭过他脸颊。
蒋敦豪“我送你去车站。”
沈澜“不用。”
沈澜笑着把花环戴好。
沈澜“后陡门的路我熟,等放假的时候还会再回来。”
她看向蹲在篱笆边的两人,汪果果正把朵野蔷薇插进艾草缝里,鹭卓在旁边帮她扶着花枝。
汪果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,只觉得风里的艾草香突然变浓了。她抬头时,正好看见鹭卓望着自己,眼里的笑意比夕阳还暖。
晚上收衣服的时候,蒋敦豪发现晾衣绳上多了件没见过的蓝布衫,衣角绣着朵小小的向日葵。
蒋敦豪“这是谁的?”
他拿起衣服,布料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。
汪果果“沈澜姐早上洗的。”
汪果果抱着叠好的床单走过。
汪果果“她说留给你穿,说后陡门的太阳太晒,蓝布衫凉快。”
蒋敦豪把衣服往身上比了比,大小正好。他低头闻了闻,布料里混着艾草香,和沈澜身上的味道很像。
月光漫进院子时,汪果果坐在门槛上啃瓜子,是白天晒干的向日葵籽。鹭卓坐在她旁边,手里拿着根麦秆,正帮她挑瓜子壳。
汪果果“卓卓哥,你说沈澜姐放寒假的时候还会回来吗?”
汪果果突然问,瓜子壳从嘴角掉下来。
鹭卓把挑好的瓜子仁放进她手心。
鹭卓“会的,她说了就一定会做到。”
他顿了顿,侧头看她。
鹭卓“你有时间也记得回来看看我们。”
汪果果攥紧手心的瓜子仁,突然笑了。远处的蛙鸣又起,蒋敦豪在屋里弹起了新写的曲子,旋律里有风吹过麦田的声音。篱笆上的艾草在月光里轻轻摇晃,藏在里面的野蔷薇,正悄悄绽开第二片花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