琬璃的目光如焊枪般死死钉在凌越攥着胸口的手上。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白,正将衬衫布料揉出褶皱,夜风裹挟着他压抑的闷哼,像一根淬毒的银针,精准刺入她心脏最柔软处。
记忆在突起的下雨中轰然翻涌。两周前的市立医院,隔着三层毛玻璃,那个在白大褂人群里闪过的挺拔身影,侧脸轮廓与凌越重叠得严丝合缝。她刚要张口呼喊,那人却转身隐入走廊,后腰若隐若现的银色药盒,与此刻凌越腰间的轮廓如出一辙。当她追到自动门前,只看见金属铭牌上"特殊病症诊疗中心"的字样,在冷光灯下泛着刺目的幽蓝。
"凌越?"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,颤抖着伸出手,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。男人如惊弓之鸟般后退半步,撞得电线杆发出嗡鸣。挽月焦躁地在两人间打转,爪子在水洼里踩出凌乱的涟漪,像是映照她此刻紊乱的心绪。便利店收银员那句"最近流感严重"后他不自然的闪躲,吞咽药片时剧烈起伏的喉结,所有碎片在此刻拼凑成锋利的刀刃。
凌越垂着头,额角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滚落,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,将他的睫毛阴影拉得极长。琬璃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她快步上前,声音里浸满担忧:"凌越,你脸色好差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"
凌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:"没事,最近流感好像真的很严重,我的肺隐约感觉到不舒服,老毛病了,过会儿就好。"他抬手揉了揉后颈,刻意将目光转向别处,"可能是刚才夜市的油烟闻多了,呛着了,快回到车里,下雨了。"
琬璃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在他脸上游走,"真的吗?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?"她伸手想去触碰他的额头,却被凌越不着痕迹地避开。
"真没事!"凌越的语气不自觉拔高,看到琬璃泛红的眼眶,又立刻放软声调,"就是小毛病,回家睡一觉就好了。你别担心,嗯?"他弯腰抱起在脚边打转的挽月,毛茸茸的小狗成了最好的挡箭牌,"你看挽月都着急了,咱们快回去吧。"
雨势突然转急,雨滴砸在地面溅起朵朵水花。凌越垂眸避开她的视线,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。琬璃望着他的侧脸,那些深夜书房里亮着的灯光,那些总以接电话为由的消失,还有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绷带,原来都是疼痛编织的网,将他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。
上车后,凌越打破沉默,声音带着几分调侃:"看来你还是这么在意我。"琬璃感觉脸颊瞬间滚烫,车窗外的雨幕模糊了视线,却遮不住心跳如擂鼓的声响。
雨刮器规律摆动,将车窗上的雨痕划成细碎的银河。琬璃盯着玻璃上扭曲的霓虹倒影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,“谁、谁在意你了,不过是怕你晕倒在半路上,还要我叫救护车。”她别过脸,余光却偷偷瞥向驾驶座——凌越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仍泛着青白,衬衫领口被冷汗浸出深色水痕。
凌越低笑出声,胸腔震动带起压抑的咳嗽,“嘴硬。”他腾出一只手想去揉她发顶,却在半空转了个弯,虚虚落在挽月竖起的耳朵上,“当年你发烧,我背你去医院,你抱着我脖子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,现在倒会凶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