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包车里的对话

凌越踩着消防梯往下走，铁架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“吱呀”声，刚落地，眼角就扫到墙角停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——车玻璃贴着深色膜，尾箱上还留着道浅疤。

后车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，老周探出身，袖口卷到小臂，露出腕上那块磨得发亮的手表：“赶紧上来，刚在这儿停三分钟，我后背都发紧。”

凌越弯腰坐进车厢，一股熟悉的烟草混着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。他刚坐稳，老周就递来一瓶冰镇矿泉水，声音压得低：“跟凯泽说什么了？他刚才在天台跟你磨叽半天。”

“还能说什么，案子的事呗。”凌越拧开瓶盖，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才压下心里的沉郁，“话没几句，就塞给我个牛皮纸袋，说是实验室的新线索。”

老周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，指节泛出白印：“还是没绕开那摊子事？”他侧头看凌越，眼底满是担忧，“现在局里就咱们俩知道你的身份，我跟凯泽这次来，连警服都没敢穿，全是便衣，这么谨慎，就是怕走漏半点风声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凌越靠在椅背上，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路灯上，“可当年的事，总不能一直烂在肚子里。”他顿了顿，想起露台那抹慌乱的白色背影，又补充道，“对了，刚才在山庄露台，瞥见个姑娘，颈间有道红痕，看着挺慌的，没敢多留意。”

老周的眉头瞬间皱起，脚下的油门松了松，面包车的速度慢了些：“山庄最近鱼龙混杂，别管闲事。你现在的身份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他从储物格里摸出个皱巴巴的面包，扔给凌越，“先垫垫，等会儿把你送回店里，我还得去跟凯泽汇合，把后续的盯梢安排好。”

凌越接过面包，指尖蹭过包装纸，忽然想起当年三人穿着特战队服，在执行任务时啃着面包盯梢的日子。车厢里静下来，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和窗外的风声。他咬了口面包，心里却跟压了块石头——那牛皮纸袋里的线索，还有露台上的琬璃，像两根细刺，扎得他没法真的放下过去。

面包车里的光线昏沉，凌越几口把面包咽下去，包装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，指尖又触到怀里硬挺的牛皮纸袋，那点关于旧时光的暖意，很快被案子的沉郁压了下去。

“差不多了，送我到巷口就行。”他直起身，扯了扯被风吹皱的衬衫，腕骨上的旧疤在昏暗里闪了闪。

老周“嗯”了一声，打了把方向盘，面包车缓缓停在老城区巷口的阴影里——这里离凌越的店还有百米远，路灯照不到，最安全。

凌越推开车门，夜风裹着老房子的潮气涌进来，他回头看了眼驾驶座：“你跟凯泽汇合也注意点，别扎堆。”

“知道，比你精。”老周笑了笑，又忽然严肃起来，“纸袋里的东西别在店里看，等半夜没人了再拆，有情况第一时间打我电话。”

凌越点头，没再多说，转身往巷子里走。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，发出轻响，很快被夜风盖过。老周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融进黑暗，才重新发动面包车，车灯刺破夜色，朝着反方向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