鎏金火烛上“噼啪”炸开火星子,郑楚玉用手沾着白玉瓶子里的药,划过皮肉时泛起沁沁的凉意。
随着雕花木门轻轻被推开,发出“吱呀”的声音,惊得她急忙的坐起,却看见身后墨绿曲裾包裹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——是乔烬月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乔烬月眼眸匆匆扫过她慌忙遮掩的手伤:“从前在魏府,你可没有那么好欺负。如今这是怎么了?”
“用不着你管。”
郑楚玉匆忙的掩去眼底的寒意,头瞥向一旁:“你如今稳坐女君之位,上有徐夫人为你保驾护航,又有表哥对你疼爱有加。没了我在府中添乱,你应该过得很舒服啊。”
乔烬月叹了一口气,柔声道:“郑楚玉,我无意与你为敌。”
“你说的倒是轻巧。”郑楚玉忽然扬高了声线:“你也知道我被婆母送去了乡下,嫁给了个赌徒,所以来嘲讽我的吧?”
“你也不必高兴的太早,乔魏两家只是暂时结盟。而十多年前,乔家叛逃,倒是魏家三代儿郎因此枉死,却是表哥这一生的痛。”
“乔烬月,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。”
郑楚玉转过头,对着乔烬月冷笑,那碎玉般的面容映着寒意:“我要歇息了,你快走吧。”
“郑楚玉,若是我今日来与你说,我能帮你摆脱婆家的纠缠呢?”
乔烬月捏着帕子坐下,目光却看到藏在郑楚玉袖口出,漏出的纸角。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,乔烬月轻声道:“朱夫人办不到的事情,我或许能办到。”
“你?”
郑楚玉冷笑道:“你算什么东西?还未在巍府站稳脚跟呢,我凭什么信你?”
“那我问你,苏娥皇能办到吗?”
郑楚玉警惕性的看了她一眼:“你...怎么知道,苏娥皇要帮我?”
“府里有你乔家的细作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乔烬月缓缓走进,抽出藏在她袖子里的信:“前些日子男君要修水渠到容郡,造福一方百信。恐怕会对边州不利。苏娥皇如今氏边州的女君,你猜她拿粮食来这儿做什么的?”
“因此我便猜到,她或许想瓦解乔魏两家的联盟。她昨日在徐夫人和男君面前吃了闭门羹,今日我便听闻,她来找了你。”
郑楚玉怔怔的看着乔烬月,猝不及防间被她抽走了腰间的地图。
“果然,在你这。”
乔烬月把东西放在桌上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郑楚玉,我们不妨做个赌注,如何?”
“什么赌注?”郑楚玉瞪了一眼乔烬月,声音像是淬了冰:“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听不懂,地图是我偷来的,与旁人无关。”
“苏娥皇与魏劭自小感情就很好,就算你去当堂指正苏娥皇干扰乔魏两家的联姻,表哥也不会像处置我一样,处置苏姐姐。”
“谁说我要收拾她了?”
“那你是想收拾我?”
“也不是。”
“那你想怎样?”
郑楚玉的目光转向乔烬月,满脸的疑惑和不解。乔烬月也上下打量着郑楚玉,笑道:“我说过,我无意与你为敌。”
“你可以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,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,若是事情败露,你能活着逃出苏娥皇的手掌心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
乔烬月不慌不忙:“没什么意思,我只是想假设一下,如果我是苏娥皇,让你毁掉乔家的麦种,若是此事东窗事发,势必影响现如今的政治局面。魏劭也会严查此事,纠缠幕后黑手,给乔家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“而苏娥皇的身份是边州女君,你觉得她会把责任到自己怀里吗?”
这句话如同巨石投向平静的湖面,激起千层浪。郑楚玉难以置信的抬起头,眼里满是震惊:“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?”
边州其实也算是乔家的敌人,把罪责按在苏娥皇身上,也可以让魏劭借机攻打边州。这样一来,乔家亦没了后顾之忧。
乔烬月在郑楚玉身边坐下,轻轻握住她的手:“再怎么样我也算是你嫂嫂,怎么忍心你被外人欺负?”
“乔烬月,我可以信你吗?”
乔烬月与郑楚玉相视一笑:“如果你不信我,也可以躲起来,看看这场戏,苏娥皇会怎么唱下去?”
“还有,我想要你帮我个忙。”
三更时,打更人拿这铜走过街角。郑楚玉换了身衣服,偷偷潜入了仓库。摩挲到放粮食的地方。
//
徐夫人寿宴当日。
恢宏的鼓乐响彻整个府邸,整个渔郡都隐约可见。
寿安堂中,徐夫人换了一身庄重的衣裙,宾客们坐在两旁,各式各样的贺礼一一向前,祝贺声此起彼伏。
乔烬月也算是第一次举办这种大型寿宴,好在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。她坐在魏劭的旁边,缓缓起身给徐夫人敬酒:
“晚辈祝贺祖母顺遂无虞,皆得所愿。”
“泱泱才嫁进来不久,独自操持寿宴,也算是忙了一阵子,真是苦了这孩子了。”徐夫人喝下酒,缓缓道。
乔泱是乔烬月的大名,字烬月。徐夫人得知后,便一直叫乔烬月叫泱泱。
“这是孙媳应该做的。”
“就是啊婆母,我从前一个人操持的时候,也没有人帮我啊。”朱夫人阴阳怪气道:“再说了,有那么多仆妇帮她,那轮得到她一个人操持?”
“仲麟,你说对吧?”
朱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,目光一直对着乔烬月。似乎再说:他是我儿子,怎么可能会忤逆我半分?
就算你再怎么装腔作势,也抹不去他是我儿子的事实。
魏劭并没有理会朱夫人对乔烬月的冷嘲热讽,反倒是剥了一碗虾,放在乔烬月的桌上说:“我记得你爱吃虾。”
“谢男君。”
乔烬月垂眸,拿起筷子把剥好的虾仁放在口中。
原来被偏爱的感觉这么爽?
魏劭难道真的对自己动心了?
乔烬月偏头,看向魏劭,恰好魏邵也转过头看她,四目相对只见,乔烬月瞬间红了耳尖。
只是剥个虾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又不是没吃过虾?
乔烬月,你心怎么跳的那么快?
魏劭垂眸,见她耳尖泛起薄红,他的唇角喂养,执起酒壶缓缓起身:“今日是吾妻乔氏第一次为祖母办寿宴。”
“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,还请大家海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