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满堂喝彩声起。虽说大家不能给乔家面子,但魏劭都这么说了,就是打心眼里忘却了从前的怨恨,肯从新接纳乔女。
既然主君能够接纳,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没什么话可说。
只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,苏娥皇攥紧帕子的手指发白。
乔烬月,你给我等着,好戏还在后头呢。
寿宴上鎏金火烛摇曳,推杯换盏之间,忽然有人提了一句:“问乔女送了祖母徐夫人什么贺礼?”
“这乔家送来的贺礼是来自焉州的麦种。”朱夫人说完,还看了一眼底下的乔烬月。心想这东西有什么好送的?
先前苏娥皇送的粮食徐夫人和仲麟都没有收下,现在乔家送的倒是留下了。
这个乔女还真是有本事。
“祖母,这麦种高产,种下后年年都有好收成。”乔烬月眉眼带笑,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遭。
说罢,还让下人捧着事先备好的盒子给祖母看。没想到那种子,居然泛着一股霉味。
“这...种子怎么发霉了?”
“是熟了的麦种?”
“乔家是故意的吧?”
“什么意思啊,婆母大寿,居然送这东西来搪塞她?”朱夫人震惊:“乔烬月,你到底藏着龌龊什么心思?”
说完,朱夫人还把锦盒丢在地上,木盒瞬间四分五裂,种子也撒落了一片。
宾客们交头接耳,议论声此起彼伏的扎在乔烬月的心里。
乔烬月缓缓起身,指尖颤抖着捡起地上粘满泥浆的种子。寿宴上喜悦的氛围瞬间碎裂,唯有宾客们置疑的声音立与堂内。
魏劭的堂伯父魏典起身开口:“多年前,乔家背信弃义,导致魏家三代皆死于李肃之手。如今是乔家先向魏家求和,我们已然放下多年的恩怨。”
“可乔女在公堂之上,居然拿发霉的麦种来羞辱徐夫人。是否忘了,是你们一心求和,主公才答应的?”
“就是。”
朱夫人凤目圆瞪:“寿辰送这晦气玩意,如今当众出丑,真是把脸都丢尽了。”朱夫人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,瓷片飞溅间,差点丢在乔烬月的身上。
“来人,来不快把她给我拖下去。”
“都给我闭嘴。”
魏劭喉间滚动,玄色锦衣拂过狼藉地面,俯身将身处责备声中的乔烬月扶起。抬眸时眼底已凝起霜雪:
“这是乔家特意送来的麦种,也是由家臣亲自送至于仓库内。事先都有检查,怎么可能会送坏的麦种来?”
苏娥皇听闻,脸色骤变,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抖。眼神不停的闪烁,看向殿中央站着的魏典。
“主公未免也太过偏袒女君了吧?”魏典冷哼一声,眼底尽是戏谑:“就算最开始时是好的,那知道是不是她们弄虚作假,为的就是故意羞辱咱们?”
“难不成,主公你真的要保乔女?”
“乔女君的一片苦心我们都懂。”苏娥皇缓缓起身,执起帕子擦拭眼角:“只是这寿宴乃大喜之日,这麦种的寓意虽好,可惜已经坏了,终究难登大雅之堂。”
“若是因此扰了祖母的寿宴...”
“你们...都给我住嘴。”徐夫人抓着太师椅的扶手,喉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。随后身子一歪,重重的向后面倒去。
“祖母。”
“快传太医。”
魏劭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,整个寿宴也陷入了一片混乱。丫鬟仆妇们乱作一团。跌跌撞撞的把徐夫人扶到寝殿去了。
而堂内,宾客们交头接耳,苏娥皇忽然僵在了原地,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,化为惊恐。
徐夫人居然气的晕倒了?
这下完了,魏劭绝对会严查这事。
况且这批麦种居然是魏劭派人接下的,自己怎么早没有料到呢?
若是郑楚玉在魏劭把自己抖落出来,自己岂不是完了?
不行...不行,事情绝对不能朝这种方式发展。
苏娥皇叫来自己的丫鬟,让她出去给苏子信报信。之前和他商议过的事情,需要早些动手了。
不多时,魏劭气势汹汹的回到大殿之上。
“主公,祖母动怒乃是情理之中,我想了想,既然主公有心偏袒乔女,让乔女犯错诚心认错便是。”
“从今日起,封锁城门。”
话音刚落,从外面进来两排守卫,齐刷刷的亮出佩剑,寒光之下,映得苏娥皇脊背发凉。
“你这又是做什么?难道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困在这里,直到找出其他凶手来吗?”
魏劭站在堂前,大声道:“这件事,处处都透着蹊跷。但我可以向各位亲友保证,这件事与泱泱无关。”
“主公还真是有心偏袒乔女。”
“就是啊,难道主公你想一句话抹掉乔女的嫌疑吗?”
“既然主公想证明女君的清白,但这也需要一些时间。其他大人可住在这渔郡,可我一介女子,原先就和主公说了三天便回边州。”
“眼下只怕...”
苏娥皇眼神有些慌乱,倒也不是怕他查出什么来,只是担心徐夫人是看着魏劭长大的,若是让他知道是自己暗中指示郑楚玉毁了乔烬月的麦种。
以魏劭的性子,恐怕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出来。
“无妨,只是一会。待有些眉目了,自然会放你们出去。”魏劭冷冽的声音响起:“不急于一时。”
魏劭的表情,摆明了要抓出这幕后黑手。苏娥皇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就连魏典得额角,都沁出了细汗。
没一会儿,下人忽然来报:“主公,昨夜三更天时,底下将士看到郑姑娘偷偷摸摸进了仓库,属下已然派人去找郑姑娘。”
“但...”
“但是什么?”
下人答:“郑姑娘死了,而且死状凄惨,还被人用刀划了脸。属下调查得知,是昨夜郑姑娘的夫君在外赌博,输了钱。”
“回去找郑姑娘拿钱,郑姑娘不给,就把她掐死了,还刮花了她的脸。”
说完,下人便把尸体抬了上来。
血腥味混着熏香漫进厅堂时,苏娥皇连忙捂住口鼻。两名侍卫抬着白布覆盖的尸体掷在堂中,衣角垂落的瞬间,露出半截绣着并蒂莲的粉色——正是她昨日见她时,见到她穿过的衣服。